五百萬美元懸賞中國商人的背後
心路獨舞
(本文是對美國政府和媒體報道的綜述分析,不含任何作者傾向)
美國時間4月29日,紐約曼哈頓的聯邦法院正式指控了中國商人李方偉(常用的英文化名為Karl Lee),罪名是藉助八家他控制的前台公司網路的掩蓋進入美國金融系統交易,涉嫌違反此前因向伊朗出售彈道導彈零部件等導致的美國政府對他的制裁,其具體指控包括以下七項:
- 第一項:陰謀違反《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縮寫IEEPA)。
- 第二、三項:確實違反《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
- 第四項:陰謀洗錢。
- 第五項:陰謀匯款和銀行交易詐騙。
- 第六、七項:匯款詐騙。
(美國司法部網站的指控)
(美國國務院網站的懸賞)
一旦定罪,除第五項的最長可能判決為30年外,其餘各項每項攜帶最長可能判決20年,數罪併罰綜合一起會是多長年則由法官決定,同時聯邦檢察官還沒收了690多萬美元與李方偉有關聯的資金。就在李方偉被聯邦法官指控的同一天,美國國務院也開出了500萬美元的巨額懸賞,希望有人能提供線索幫助逮捕李方偉。緊接著次日,美國財政部、商務部、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等部門也發出了自己各自的緝拿、制裁或限制令,其中聯邦調查局通過國際刑警組織(Interpol)發出的紅色通緝令尤其給人一種震懾感。
(FBI的紅色通緝令和局部)
這李方偉究竟是何許人也?究竟為什麼招來美國法院和多家聯邦部門一起對他大動干戈聯合圍剿呢?而何故又要開出如此巨額的獎金來懸賞緝拿?從上面FBI發出的紅色通緝令上的個人信息看,李方偉於1972年9月18日出生在黑龍江,目前42歲,在大連經商,身高約一米七,體重約150磅,上唇有痣,說普通話和英語。美國國務院和FBI等政府部門的多家網站上都刊登了李方偉的照片,顯然,這些資料是李方偉進入和在美國工作生活時提供的信息。而李方偉經營的公司則是LIMMT商貿公司,2004年註冊,按其提供的地址來看恰好和大連中創冶金礦業有限公司的地址一樣,都是西崗區新開路82號越秀大廈25層2501-2508房間,公司自我介紹說註冊資金為100萬元人民幣,有職工5到10人,主要經營的業務是五金商品、礦產品、機電產品銷售和經濟信息諮詢服務。
就這樣一個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經營著表面上看上去規模並不大的一個中國公司,目前並不清楚他從何時開始了在美國的事業,但他卻從2006年起就被美國政府盯上了。他經營的LIMMT公司主要面向全球提供金屬合金和礦物產品,其中有面向一般客戶銷售的標準金屬製品,有問題的部分則是向伊朗國防工業組織下屬的公司銷售高強度金屬材料和複雜的軍事材料,其中的一部分屬禁止向伊朗銷售的核武器材料,美國財政部因此於2006年6月13日制裁他從此不準使用美國的金融系統和在美國做生意。但美國政府稱李方偉和其公司並沒有遵守這項制裁,而是在2006年11月至2008年9月期間使用化名和空殼公司分別通過紐約的Citibank N.A.,The Bank of New York Mellon和American Express等銀行來接受與伊朗非法交易的款項,導致2009年4月紐約州大陪審團(州法庭)決定對其起訴,紐約曼哈頓地區的檢察長控其五級陰謀和118項的欺詐使用美國金融系統。
(2009年指控的法庭文件截屏)
但李方偉並沒有因此收手,而是「頂風作案」,據美國政府稱,此後他繼續利用名下的七八個皮包公司做了165筆交易,涉及8百多萬美金,不僅違反了美國法律和國際社會對伊朗的制裁行動,而且無視美國政府對他的制裁,非法利用美國金融機構進行國際間商品輸送活動。2013年2月,美國國務院在其網站發出通告再度制裁一批外國公司,這其中就包括李方偉手中控制的一家空殼公司——大連太陽工貿公司。目前美國聯邦政府已收繳了李方偉前台公司的近700萬美金,凍結了李方偉及其皮包公司在美國的資產,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被查封的資產已遠遠超過了其2004年成立公司時註冊的100萬人民幣資金。
2004年時的李方偉只有32歲左右,今年也不過42歲,很多美國媒體都在紛紛猜測,他究竟有何神通能以一己之力干出這樣的驚天大案,引得美方多個部門同時緝拿制裁?他是紅二代還是官二代?他公司的背後究竟是什麼樣的深厚背景?他是怎麼樣到的美國?又是怎麼樣在美國政府2009年起訴他之前平安地離開美國?之後又能成功地躲開美國的一再緝捕?在一個菜刀都恨不得要實名的國家,他又是怎麼搞到的核武器材料?而且讓它們堂而皇之地自由出口?
針對這次美國聯邦法庭和多個聯邦部門的聯合行動,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秦剛的表示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中方堅決反對美援引國內法對中國企業、個人實施單邊制裁,因為這無助於問題解決,而且有損雙方防擴散合作,美方應通過與中方開展防擴散執法合作予以解決」。
但美國官員則稱,「不管是什麼樣的中國個人和公司,在美國經商就必須遵守美國的法律,LIMMT的問題美國高層官員早於2006年2月就和中國政府討論過,但中方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目前為止,中美之間並沒有簽訂嫌犯引渡協議,據稱李方偉也從不去那些會將他轉交給美國當局的國家旅行,所以美國至今仍未能成功逮捕李方偉。而這一次對李的指控、制裁和懸賞,除了繼續對伊朗核計劃施加壓力外,最直接的效果是為了關掉李在美國的生意並沒收他的財產,同時達到警告和他皮包公司做生意的人,當然更寄希望於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得到線索以抓住李方偉,從而完成餘下的法律程序。而對李方偉來說,只要不被美國抓住去完成餘下的法律程序,按美國的法律他就只是被指控,保持「無辜直到被判有罪」,而美國司法部網站對他指控的結尾就是這個意思——The charges contained in the indictment are merely accusations and the defendant is presumed innocent unless and until proven guil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