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惠向吳玥所指的望去,吳玥說:「這倒奇了,兩人看來像鬧彆扭。我可還沒見過他們倆這樣。」吳玥說著,招呼許冰和吳珉過來。
看到吳玥和蘇惠,許冰的臉色和緩了些。待他們坐定后,吳玥自然要先批評弟弟:「吳珉,你比小冰大的多,什麼事該讓著她,怎麼惹她生氣了?」
吳珉憨笑一聲:「姐,我沒啊!」說著,瞧了許冰一眼,許冰的臉稍稍有些紅。
蘇惠插了嘴:「嗨,吳珉把許冰都捧在手心裡了,哪能欺負她。小冰,來,先吃塊蛋糕。」
等到許冰把蛋糕吃完,蘇惠才接著問:「現在,可以告訴惠姐到底怎麼了吧?」
許冰有些吞吞吐吐:「我。。。我懷孕了。」
吳玥一聽,高興得呼地站了起來,把她面前的茶杯都弄翻了:「真的啊?太好了!」她那興奮的樣子把大家都逗樂了。
蘇惠指指周邊的人,示意吳玥小聲些:「別人還以為怎麼了呢!」
吳玥放小聲,卻忍不住啰嗦起來。她讓吳珉好好照顧許冰,告訴許冰不能這樣,不能那樣。蘇惠在一旁聽著,等吳玥說完了,便調侃她:「瞧你,說了這一大通,好像你經歷過似的。」
吳玥一點也不介意:「有個孩子多好啊!我每次看到小孩子們嘟嘟的臉蛋,就恨不得咬一口呢。」
「哈哈,」蘇惠笑道,「這下你可以把小寶寶捧在手心裡了,小心都被你這姑媽給慣壞了!」
吳珉在一邊,臉上沮喪的神色已經換上了笑模樣。
只有許冰還沒振作起來,她等大家興奮勁過後才小聲地說:「可是,我還不想要孩子。」
吳玥著急了,「為什麼?」
「我們還沒結婚呢。再說,我自己一切也還沒穩定下來。剛有個計劃到社區大學修課,想拿個會計證書。剛報了名。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就生孩子。。。」
「你學你的,姐姐可以幫你照顧啊。你放心,一定比親生的還上心。」
「姐,我不是不放心你。我自己的生活還沒安定下來呢。」
「那有什麼?你和吳珉趕緊結婚不就好了?吳珉工作穩定,收入也還不錯。再說,還有姐姐呢。你一年兩載的沒工作,咱們也撐得起啊。」
「就是,我也是這麼說的。」吳珉在一旁附和道。
許冰低了頭,不吭聲,只是用吸管輕輕地攪著她的珍珠奶茶。
「而且,」吳珉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醫生剛才不是說了就你的身體狀況來說,做人流有危險嗎?」
「什麼!」吳玥明顯急了,也顧不得旁邊的人側目,提高了嗓門說:「你們都諮詢過了,還真準備不要啊!」
「吳玥,吳玥。」蘇惠要她冷靜。
「咱們有什麼事情要好好商量啊,」蘇惠對許冰說,「別意氣用事。你一個人遠離家鄉和親人,無依無靠,我們就是你的親人,不管遇到什麼,有我們呢。」
許冰聽到這話,心裡感動了,眼眶有些發紅。「我知道了,姐。」她輕聲說。
「哎呀,」吳玥看看手機,說,「我還有事,該走了。」
「我也該回家做飯去了。」蘇惠也站了起來,「你們倆好好地,啊。」
吳玥和蘇惠走後,吳珉又點了些許冰愛吃的甜品。兩人都沒說話。夜色漸漸降臨了,難得這麼晚這海邊還沒起霧,落日的餘暉映著海水,粼粼的波光閃爍著,彷彿是小精靈們在跳舞。沙灘上的身影慢慢變成了剪影。一副多麼美麗的海上日落圖啊!
吳珉晚上要上班,他把許冰先送了回家。
許冰打開門,沒有開燈,她換上睡衣,簡單地洗漱之後,踱進睡房,打開床頭的CD唱機,然後上了床,懶懶地靠在床頭,抱著枕頭,聽勃拉姆斯的搖籃曲輕輕柔柔地在屋子裡 漫延開來。 這一首美麗,動聽,三拍子的搖籃曲,是勃拉姆斯對搖籃曲體裁的創新之作。這首曲子是這位浪漫派的音樂家送給他所喜愛的一位夫人的。裡面有柔情,有親情,有激情。許冰在煩惱的時候最喜歡聽這首曲子。她和林逸,都喜歡勃拉姆斯。
林逸。。。這個似乎許久沒出現的身影,此刻在黑暗中清晰地浮現在了許冰眼前。窗帘沒拉上,許冰看到今晚的月亮有些灰暗,星星們卻似乎比月明時更多更亮。月旁的那幾顆好像更亮些,忽閃忽閃的,許冰彷彿看到了林逸的眼睛。他的眼睛總是很有神,尤其是望著她的時候,帶著笑意。
許冰把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那裡居然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她準備好當媽媽了嗎?母性是天生的吧?在確認這個消息的那一剎那,在不知所措,沮喪的同時,她其實還有一種沉重的責任感,和神聖感。
她記起和林逸開玩笑地討論過生孩子的問題,要男還是女。她想要個男孩,林逸卻喜歡女孩。他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當然了,更是爸爸的小情人。
唉,說不想,不想的,怎麼又想到了他。許冰打開床頭櫃,拿出那個花狀的綠色香水瓶。她輕輕地對著空氣一噴,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就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吳珉,許冰感覺似乎從來也沒想過會把他和自己的一生聯繫在一起。和吳珉的日子,是踏實的,平淡的,水波不興。也許生活本來就是如此?可是平平淡淡,無驚無喜,那是她想過的日子嗎?
許冰想起了和林逸熱戀時的甜蜜感覺。今夜,她放任自己回憶過去。她把手伸進衣服里,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她的肌膚光滑如緞。黑暗中,許冰清晰地想起了林逸愛撫她時的感覺。他的愛撫是溫柔而堅決有力的。在他的手下,她會感覺到自己的肌膚會一寸一寸慢慢地灼燒起來,直至全身。
她究竟喜歡林逸什麼呢?在追她的人中,林逸不是最優秀的,可是,他最懂她的心思。他們倆總是那麼默契,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題。有一段時間,林逸出差了很長的時間,他們常用網聊。往往是她還在想著的時候,他已經發來了她要說的話。
就是這樣的心意相通,心心相映的感覺,讓許冰曾經覺得她今生是註定了要和林逸在一起的。可是,兩個人為什麼卻會分手呢?許冰回想著。假如她當時沒那麼任性,假如她多給林逸一些解釋的時間,或者,假如她再寬容些,也許,他們今天還在一起。
許冰這樣漫無邊際地想著。似乎聽到了林逸在黑暗中的輕輕喘息。那些富有激情的日子,每天的她都是容光煥發的,那時的她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對未來充滿了憧憬。那短暫而美好的戀情,正因為美好,分開了才會心痛。感覺那些美好,那現在還不曾遠去的心痛,許冰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在她手腕里有一個包在襁褓里的小嬰兒。她凝視著這個小嬰兒,感覺到了自己滿心的喜悅。有一個人走進了病房,許冰抬頭一看,那個人卻是。。。林逸!
許冰猛地醒過來,想著剛才的夢,有些發怔。她在心裡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在合適的時候告訴吳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