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志義：民主與領導的悖論（二）社會主義產生領導

在私有制經濟中，即便體制專制獨裁，官員也不是人民的領導。專制體制下的那些官員可能胡作非為，橫徵暴斂，壓迫剝奪人民，但他並不領導指揮人民的行為。私有經濟本身就是社會個體自我發展的經濟，官員只管掠奪，卻不管你如何發展。所以即便象皇帝那樣的專制統治者，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統治理論，由於社會是私有制，其社會是自然發展形成的。皇帝可以權力無邊，欺壓人民，但在私有制的社會面前，也不是人民的領導。

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徵是生產資料公有制，公有制把官員變成了領導。組織是產生領導的根本原因。而生產組織是社會各種組織中數量最多的一種。當某種生產，需要很多人共同進行時，協調整合，行動一致，才能保證生產秩序和生產目的的實現，於是領導應運而生。規模化集約化生產因其高效率使現代工業生產大多表現為組織化生產。在私有制經濟中，企業這個生產組織的管理者由生產資料所有者或其選聘的人擔任，因為企業由所有者意願而產生，企業責任也由所有者資產來承擔，所有權派生出管理權。當這種所有權由私有轉變為公有之後，管理權則由個人手中轉變到公共權力手中。簡單的說，社會主義通過行政權力剝奪私有產權，同時也將生產管理權收歸於行政權力。生產組織中對生產的領導指揮則由社會個體（資本家）轉變為行政官員。

資本家並不是有意識的要成為領導，集約化規模化生產必須依賴組織化的生產方式，才能達到高效率，生產組織是生產力發展到某種程度自然產生的。而那些並不需要集約化組織化的生產，則是自已管理自已，並不存在領導和被領導。比如中國的傳統農業，並未達到集約化規模化的生產力水平，個體生產是生產的主要形式，不論土地產權歸地主還是歸集體，農民與生產資料（土地）所有者之間有利益關係，卻無管理與被管理的關係，所以所有權並不必然派生出管理權或領導權。中國農村的集體經濟制度，正是行政權力為了在農業生產力水平未達集約化生產的情況下，為了領導指揮農業生產，而用行政權力強制建立起來的。不僅農業，大量的第三產業，如文化產業，服務產業等，生產的特點並不適合組織化生產，行政權力都通過強制力建立組織，於是都有了領導。

所以，社會主義不僅在生產資料所有權的公有化過程中，把組織化生產中屬於社會個體的生產管理權收歸於公共權力，而且為防止私有經濟的產生，還把不是組織化生產的社會個體通過強制性的實行組織化生產，把生產決策權（生產自主權，以及由生產自主權決定的收益權等）收歸公共權力，代表公共權力的官員，通過領導指揮社會活動的主要活動經濟活動，而成為領導。

我們過去把「私有」與「公有」，「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單純的理解為生產資料所有權的不同，其實兩者的區別遠非這麼簡單。私有經濟是自由經濟，公有經濟則是領導或管制經濟；私有經濟是個人經濟和經濟發展權利得以實現的經濟，公有經濟則只有通過剝奪個人經濟與經濟發展權利才能建立起來；私有制是自然形成的，公有制則是理論或主義通過強制力造出來的，所以，「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不是模式或道路，而「社會主義」，「計劃經濟」確實是一種模式。如果簡明扼要，則兩者的區別是：私有經濟無領導，公有經濟有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