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的前言:本文是無節操,無歷史,無常識的三無產品,俗稱:「架空」。考據黨請右上角x偷懶的結果人物無字,只有名,請勿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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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
滾滾紅塵,百里洋場,千里烽煙,萬里江山。
愛欲恩怨仇痴癲狂名利-------也是重生地,也是銷魂場。
若愛無孔不入,你又何處藏身?浮世里掙扎,如有所求,必有所囚
誰能躲開命運的手?一手把他推向權利的漩渦,一手把她攬在陰謀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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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年正月,沒來由的冷得出奇,雪卻沒下幾場。數日前下了場雨,地上的泥攙著
積水都凍成崎嶇的冰路。
出了俱興齋,那婉涔才發覺不知何時已然下了雪。伸出手,雪片細碎,像真了在撒
鹽,一粒一粒就落在婉涔的手心裡,竟也不化。
「快別鬧了,看您的手,冰的連著雪都化不了。」鳳竹氣喘吁吁從俱興齋跟出來,
眼見著那婉涔在涼風裡矗著,忙往婉涔手裡就塞上一小小暖爐。「還是夏老爺體貼,知
道小姐苦冬,這不,把自個用的手爐都讓我給您捎著呢。」
談話間,鳳竹就把婉涔半推著上了馬車。
婉涔只是笑,她這個貼身的大丫環雖然比自己小三歲,卻儼然宮裡的老嬤嬤的作風
,絮叨且貼心。
馬車行了一陣,突然顛簸得厲害,鳳竹挑起車簾想看看路況,一陣風夾著細小的雪
粒子就卷進了馬車裡。婉涔因著風咳了兩下。鳳竹趕緊放下帘子,「小姐你這不是自己
找來的委屈么?放著楚三公子的汽車不坐,偏要做座這顛簸的玩意兒。」
當聽到「楚三公子」幾個字的時候,那婉涔心下一動,微微一笑。
她心裡自然明白在這個「自家人」團聚的日子,夏家的家宴不在老宅里而去了俱興
齋,席上不見她的未婚夫夏子凌,卻讓她坐在了楚三公子邊上的用意。但婉涔也不點破。
席上,她頷首目不斜移,細細品味這一桌豐餐盛宴。楚三公子殷勤呵護,婉涔只是
不輸禮數,也不多回應。這席上的場面倒讓夏家長子夏子允面上有些難堪。當然,比他
臉色更難看的是夏老爺:看得明卻又不能點破。
鳳竹見婉涔笑了笑,卻又不答話,面色也無異,知道自家的小姐總是少言寡語的,
心事都藏心底。便拿了個軟靠往那婉涔的肘下塞了塞,好讓她靠著。
那婉涔微合雙目,車軲轆攆在雪地上的吱吱的聲音里竟然睡著了。迷濛間又見著六
、七歲的自己,穿著繡花布鞋在德清王府里一個園門一個園門的跨過去,小手被阿瑪緊
緊握著來到穩園,遠遠見著槐樹下站著一個剪了辮子的白色西裝的少年。微風吹過,那
槐樹上的花就細細簌簌的落了少年滿頭、滿身。她正想上前拉少年的手,恍惚間聽到有
人叫自己的名字,「婉涔格格,婉涔格格」。
猛睜開眼,才知道剛才不過又是一場夢。鳳竹晃著她,馬車已然停下。
「怎麼回事?」婉涔向來處變不驚,輕聲問。
車夫阿貴呵著凍紅得雙手跑到門簾邊,道:「小姐,馬車攆到一個粗枝,別到車軲
轆里,車軲轆折了。這馬車怕是走不了了。小姐你們先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回府叫車去
。」說著就要走。
婉涔挑開簾看看前街後巷,正月里,沒出初六,街上的店鋪多都閉門過年,路上的
黃包車夫也不見蹤影。於是叫停了阿桂,「離府里也沒多遠,就走回去吧,就當疏鬆疏
松筋骨。」說著撩起裙角徑自下了馬車,往夏府方向走去。
鳳竹當然知道婉涔拿定的主意,誰也拗不過的。嘆了口氣,拿著白瓠子披風和手爐
就隨著婉涔往夏府走去。
這條路婉涔幼年時不知道走過多少遍,從姑姑家到德清王爺府,徒步是小半個時辰
。每次在姑姑家酒足飯飽后,姑姑就拍著婉涔滾圓的小肚子說,「看這小肚子吃的,可
別坐車了,讓吳嬤嬤領著走走。」
就這樣,從能記事的那幾年,婉涔閉上眼睛也知道,左手邊是張記制衣鋪,右手邊
是大鳳點心鋪;左手邊走到了金玉堂,右手邊到了太白樓。。。。。。而如今,十多年
過去了,那些店鋪有的消失了,有的變了掌柜,有的做大了,反正統統不是少年時的樣
子了。只有這條路,不曾變。
傍晚時分,家家掌燈,那燈光映著皚皚白雪居然襯出幾分暖來。
鳳竹穿著小皮短靴子,婉涔依舊是繡花鞋。沒走幾步,鞋就浸透了雪水。鳳竹一邊走
一邊叨嘮著婉涔的執拗,叨嘮著婉涔的凈是雪渣子的腳。
婉涔只是笑,一刻也沒停下腳步。這場景讓她想起小時候和阿瑪一起玩雪,無所忌
憚的童年。
走了不遠,遠遠背後傳來滴滴的汽車喇叭聲。
鳳竹轉身,看到一輛汽車,她眯起眼,透過車前燈的光辨認,「小姐,好像是三公
子的車。」
婉涔也不搭理,似沒聽見一樣,繼續她的步伐。
汽車停下,走下來一個人,黑皮子長風衣,領上黑色狐皮圍領,頭上黑呢子禮帽,
隔著絲絲風雪,眉目都看得不甚清晰。
鳳竹迎了兩步,「楚三公子,你怎麼來了?」
楚裕澤只看見鳳竹一個人,問:「你家小姐呢?」
鳳竹朝前一努嘴,「前面呢,瞧著一眨眼的功夫,就走這麼遠了。我去叫小姐。」
「不用不用」,楚裕澤攔下鳳竹,「我去,你快進車,外頭風冷的緊。」
沒等鳳竹搭話,楚裕澤已經快步跟上去,鳳竹只好呵著手,躲到汽車裡。
婉涔只聽得沙沙的腳步聲漸近,也沒有停下的意思。卻不想胳膊一把被人拉住,雖
然力道不重,但也讓她不得不停下步伐,順著那力轉身過去。
「那小姐,我猜這樣得天氣馬車行不遠,就跟來看看,果然出事了。我開車送你回
去吧。」語意殷勤。
細弱的胳膊從楚裕澤的羊皮手套里滑出,「不勞三公子了,就快到府了。」微微頷首
,算是道了一個「謝」,側過身穩步向前。
寂靜的大街上只有鞋子與雪地摩擦出的吱吱聲,前前後後,沒有規律沒有和韻,因
此也不悅耳。
楚裕澤卻被這聲音吸引,暗暗瞥過婉涔的腳。
婉涔輕提著淡青色長綢裙邊,隱隱露出同色的滾寬邊綢褲,半個小腿早已濕透。綉
花鞋帶著些雪,隱了去上頭繡的一枝斜邊梅花,看不清原來的顏色。那雙腳時隱時現的
,隱約能看出婉涔並沒有裹過足。
「如此新派的留過洋的小姐卻硬要披著舊式的衣袍,彷彿這個世界的人都發了瘋了
,就她清醒。」-------楚裕澤突然想起第一次聽到別人口裡的那婉涔的話,就是這一
句。
京州城裡的家長里短、豪門秘聞就是這樣在女人們的麻將桌上搓來傳去。那一次,
楚裕澤被楚老太太叫去幫她摸一張牌,陳理事的太太正在拋這句話。
他不是沒聽說過那婉涔的名字,只知道是前朝老王爺的幺女,自幼被送往法國,前
幾年老王爺歸天的時候奔喪回國,就住在夏家住下了。也僅此而已。
但就是這句,楚裕澤就記住了,一時啞然失笑。
婉涔也聽得了那笑,想知道他笑什麼,卻又不願意問他,加快了步子往夏府去,她
也早耐不住雙腳的濕冷,卻又不願在外人前失了氣度。
楚裕澤無聲的隨著她身後,看她輕扣門環,看著她輕邁著帶著雪的小腿跨過高高的
夏府門檻,一路到了會客廳里。
老管家夏福趕忙過來請了安,「楚三公子這是幾年沒來過府里了!快請坐!早聽大
少奶奶念叨著今天的家宴,沒成想少爺老爺他們沒到家,三公子先到了。」
楚裕澤脫了皮子手套,接過夏福遞來的暖爐,笑著說:「婉涔小姐身子不爽,先回
府,我看這雪下的緊,路上冰又厚,怕小姐的馬車出問題----這不馬車真就壞在了路上
。」
夏福往外瞧了瞧,又瞅見婉涔的樣子,「我的姑奶奶,您不是走回來的吧?鳳竹那
丫頭也沒攔著?」
婉涔微微一笑,「不打緊,我也不是身子弱的人,難得的沒人瞅著,就自個兒擱外
面鬧了會兒。」
屋裡的暖爐燒得旺,寒氣漸漸褪去。夏福忙讓人上了熱茶,但又沒請婉涔回屋,只
說這主子都不在,請婉涔招呼楚三公子。
婉涔淡淡一笑,這夏府上上下下看來都通了氣了,偏是夏老爺子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人吧?可是夏子凌此刻又何在呢?他是真不明白還是假糊塗?
婉涔坐在那裡心裡亂亂團團的琢磨著事情,楚裕澤就靜靜的看她------看她和姐姐
口中所描述的是否相同。有心想再聊聊,又怕唐突了婉涔的心事。
「我說楚三公子!」突然傳來一聲大叫,把婉涔和楚裕澤都下了一跳。
鳳竹抖落著身上的細雪,跺著腳,「您不是一會兒就回頭去開車么?我左等等不來
右等也等不來,凍的我手腳都快沒了,早知道不如索性跟著小姐走回來還能暖暖身子。
結果還是兩頭落了空,兩頭凍。」
楚裕澤抱歉的笑著,「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這邊先給鳳竹姑娘賠禮了。「說著
把暖爐捧過來。
鳳竹躲著,「不要不要,您三公子把這個人情可給我記著吧,敢明兒您還得給還上
。」
「好好好,記下記下,回頭撿個好日子請姑娘們去吃茶、看戲或者去置些新衣,如
何?」
鳳竹抿著嘴笑,也不回答,看著婉涔濕漉漉的小腿嘟嚕著就拉著回房。婉涔早想離
開,隨了幾句客氣話便消失了。
楚裕澤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想著那那婉涔估摸著也不會再現身了,就索性徑自回去
。剛出廳堂遠遠看見一個戎裝男子從門外進來。
「凌少大忙人啊,家宴上也沒瞧見。」楚裕澤戴上手套,眼角噙著笑。
夏子凌愣了一下,快速的從記憶里搜索著面前的人。
「鄙門家宴,居然也勞動楚三公子屈駕前往?」楚裕澤,京州城裡出了名的浪蕩子。
楚裕澤哈哈一笑,「凌少是被蒙在谷里,還是明知故問?本就是一家人,回頭就更
親上加親了。」
夏子凌也不願再糾纏,丟了句「不送了」就往內院走了。
楚裕澤挑眉笑了笑,理了理被涼風吹散了的發,離了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