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政府

相信政府
　
　　　　－－顧曉軍小說·二百零三（六卷：相信政府）
　
　
　　早上起來，老爺子就漱口、洗臉，而後就吃太太做的早飯。吃完了早飯，就打開電視機，不停地換台、不停地看著……看了一會，他嘀咕著：「全是假假的新聞、全是瞎編的電視劇……」
　　說著，老爺子關了電視機，打開電腦、上網、爬牆頭、瀏覽海外新聞。
　　看了一會，老爺子又自言自語嘀咕著：「蠢貨！連編、都不會編。真是蠢貨，全都是蠢貨！」
　
　　這麼，老爺子就換了雙鞋、出門去溜達。
　　下了樓、又出了大院，老爺子便向南一拐、決定去大中橋。
　　到了大中橋，老爺子才發現：來這、沒有目的。如是，就站在街邊上、望呆。
　
　　不一會，一位大媽從老爺子的身邊經過；走走，那大媽又回過頭來、問老爺子：「你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我在等人。」老爺子回答道。
　　「你等誰？」大媽又問。
　　老爺子看了一眼大媽，道：「等發票，免費、領五斤雞蛋。」
　　「真的？」
　　「假的。」
　
　　大媽正與老爺子說道著，一位老太太路過、聽見了，問：「真發票，免費、領五斤雞蛋？」
　　「我看是真的。」那大媽對老太太道。
　　正說著，突然、人就多了起來，突然、人們就自覺地排起了隊伍。
　
　　老爺子要走了，大媽道：「對，去催催他們，要發早點發。」
　　如是，老爺子回頭沖大媽笑了笑。
　　大媽道：「你放心地去！回來你還在我的前面。」
　
　　老爺子晃晃悠悠，就到了健康路、夫子廟的入口處。還是沒有目的，老爺子又站在街邊上、望呆。
　　這時，一位大娘路過、見狀，問：「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老爺子道。
　　大娘打量了一下老爺子，道：「吆，還不肯說？我看你、肯定是有事。」
　
　　老爺子繼續張望著，大娘悄聲地道：「告訴我，什麼事？」
　　「等人、等發票，免費、領五斤雞蛋。」老爺子說罷，又反問大娘：「你、相信嗎？」
　　「我信！」大娘問：「那在哪裡領雞蛋呢？」
　　沒等老爺子回答，大娘像發現了新大陸樣斬釘截鐵道：「肯定是蘇果！」
　
　　突然，人就多了起來；突然，人們就自覺地排起了隊伍。
　　老爺子要走，大娘道：「對，去催催他們，要發早點發！別讓我們等久了。」
　　老爺子回頭沖大娘笑了笑。
　　大娘道：「放心，回來你在我的前面。」
　
　　晃晃悠悠，老爺子又到了三山街。因為確實沒有目的，老爺子又站在街邊上、望呆。
　　突然，一位大嬸神秘兮兮問：「是不等發票，免費、領五斤雞蛋？」
　　「你是怎麼知道的？」老爺子問。
　　「我咋不就知道？健康路那邊、隊伍已排得老長了。」
　
　　突然，人就多了起來；突然，人們就自覺地排起了隊伍。
　　老爺子問大嬸：「你覺得這會是真的嗎？」
　　大嬸道：「我相信政府！」
　
　　隊伍在迅速地增長，老爺子要走、大嬸道：「對，去催催他們，早點發！」
　　老爺子回頭沖大嬸笑了笑。
　　大嬸道：「你放心，你回來、你在我的前面。」
　
　　老爺子往回走、往健康路的方向走，但、他不敢原路返回，就過了個街、在街的對面走。
　　還沒走到夫子廟的入口處，老爺子已發現排隊等領雞蛋票的人、已人山人海了。老爺子把帽沿壓壓低，想想、又把兩面穿的外套脫下、反穿著，這才低著頭、大步走過健康路。
　
　　快到大中橋了，老爺子發現排隊等領雞蛋票的人、又是人山人海。
　　老爺子趕緊、一頭鑽進了小巷。
　
　　到了家，自然是吃中飯。吃完了中飯，老爺子就午休了。
　　這邊，老爺子午休；那邊，他太太就洗碗。洗好了碗，他太太就也出去轉轉。
　
　　老爺子一覺睡到太陽偏西。
　　待到他似醒非醒時，已聽到他太太在外面用鑰匙開門的聲音了。
　
　　他太太一進門就嚷嚷：「我說你這人沒有用吧？出去一上午、什麼消息都沒帶回來！這麼重大的消息都不知道。」
　　「什麼重大消息？」老爺子問。
　　「政府馬上發票，憑票、免費在蘇果領五斤雞蛋。」他太太道。
　
　　老爺子道：「這是謠言吧？」
　　太太道：「你這人、就是不顧家！你以為、你給的生活費夠用？請問，現在有什麼東西不漲價？」
　　老爺子又道：「問題是……發票、領雞蛋，是謠言……」
　　「你才謠言呢！我相信政府！」太太說著，打開了電視機、又找出當地的地方台。
　
　　不一會，就有了播音員的畫面，道：「緊急闢謠、緊急闢謠！有不法分子謠傳、『政府馬上發票，憑票、免費在蘇果領五斤雞蛋』，經我台記者核實，以上純屬謠言。請廣大市民不要參與傳謠……要相信政府！」
　
　　老爺子看著太太，太太當然無話可說。
　　可，過了一會，太太還是丟出了一句：「我相信政府。」
　
　　聽到太太又說「相信政府」，想到那人山人海、排隊等著領雞蛋票的人，老爺子在心中感慨：「多麼老實的百姓、多麼善良的人民！」
　　可，他啥也沒有來得及說出口，早已是淚流滿面。
　
　
　　　　　　　　　　　　　　顧曉軍 2014-2-19 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