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是不是真有有那麼一個人,你非他不可?那人也許無關美貌,也許無關身份,更也許無關能陪伴你多久。卻偏是你的今生無悔。
時光流逝,人海陌生,當是曾經不再。
她——若白,看著城最高的建築物,夜色中,霓虹不熄,凌雲浩瀚。上了巴士看著窗外倒退的景物,任思緒雲遊往事。
沈龍文那個驚才艷絕,淡漠又疏冷的男子。他曾給他現在的未婚妻寫過一句話:「叢雲本無定,今為蒼山留。」
夜涼似水。 窗外鉤月如織,偶然傳來夏蟲的嘶鳴,所有的景物,都叫人的心急遽沉淪。
時光彷彿溯回到六年前。那時,她還在G大念書,那時,她還和沈龍文在一起,那時,一切尚未發生。
傍晚時分,兩人會蹭到學校附近的熒山去看日落。他重瞳華光瀲灧,手裡拿著個寫生本專心勾勒著,而她就靠在他背側絮絮叨叨說些什麼,花邊新聞,乃至日月辰昏,可以由總統大選侃到某明星的小小派對。他就回過身深深的吻上她,她閉嘴了。這是她要達到的目的。
她愛極了他的吻,相濡以沫,他嘴裡淡淡宛若青草的味道叫她安心。有時他一勁的只是風淡雲輕不動聲色的作他的素描。不理她,逗她發火,搶過他的素描本翻動著,雲-那麼簡單的物事竟也繪畫得姿態各異變化莫測,動人心魄。然,總觀,卻給人一種冷凝的感覺。
後來的畫,雲的蹤跡漸漸隱去,景物開始繁複起來,筆觸卻漸見柔和,恍惚間竟給人一種錯覺,作畫者在描繪這些景物的時候,似乎面帶微笑,嘴裡悠悠銜著半根青草,未懼時光流轉,年華如殤。若白回憶「這一輩子,能在情人的懷中這樣睡去,即使突然沉進永世的黑暗,即使年華在十分鐘老去,又何足憾?」
交往了兩年,在龍文大四那年開始不知為什麽甚,慢慢的,他們就疏遠了。淡漠了。。。離開了。
分手后,她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麽後來不畫雲了:他是如風像雲般的人,從不曾為誰而駐足。可是,他卻曾為她停下過,心甘命抵。
叢雲本無定,今為蒼山留。今日,這個雲一般的男子,卻靜靜的陪伴在他未婚妻身側,共數流年。聽說他們就像魚與水,藍天與微雲,契合無間。
她向遠望去目光幽深,眉眼若蔥。回想起剛剛的聚會,人面桃花,人還是那些人,人又已不是那些人。煙花細碎,如何堪剪,又是誰比煙火。 曾經的滄海,今日已桑田。
昨日的同學聚會竟然碰上了四年不見得沈龍文。他微晃動著酒杯,杯里醇紅的殘液映出了女子的容顏,彎彎的眉,彎彎的嘴角。那年的雨天,他遇見了簡瑩。她撐了傘,傘往他那邊傾著,護著他的期末統考的畫稿作品,雨水順著她一側的肩膀,滴落地面。因冷而顫抖,她還是微微笑著。
不論何種感情,總是最怕扛不住流年的侵蝕。龍文與他未婚妻簡瑩也如此呀。他與她,卻處得很好,細水長流,來日可望方長。
他也曾對簡瑩說過,有一天,他將攜了她去。她便俏皮笑說,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他亦揚眉而笑,本便清俊謫艷,這一笑,風華不二。
不是因為才想你//只是因為想你才//當淚落下的時候//所有風景都沉默//因為有你愛所以寬容//因為思念時光走得匆匆……
若白曾動了心弦的是看到那房子後面不遠,便是朦山。那裡承載了太多他與她的回憶。
高級別墅區,錯落有致,臨了海。曲徑通幽,小路盡頭,便是一片灘岸。有風吹來,想來該散落了海風的信息。這個世界,蜿蜒了太多的灰色地帶。三原色,卻可以調配出無數美麗。可是,終究比不上人心,千迴百轉。
他想著她笑,七竅的心,卻依舊繁複。 昔日的背叛與隱瞞的原罪,噬咬著寸寸血肉,又抵不住她的誘惑,明明昔日的情人,今日看去,仍然無邪。
然而若白經四年的時流,才知道思念也可以這般濃烈。也許思念,就如顏料傾倒在白色畫布上,漫過藍色的海,命名為憂傷。
也許,愛,就是不問時間,不問地點,只要遇上,便知道的命運。不管相聚多短,曾經一起微笑過,離別,就是傷。風,便在指間,見縫插針,穿過了他的黑髮,她的年少。
誰是誰的誰,誰也不是誰的誰。
但那時歲月如歌。四月的校園,明媚的晴空,明明不到六月,已是天微微藍。雲是棉花糖果,飄過輕絮嫣然。校道內,香樟暖,人群,語笑斐然。
這一輩子,最彌足珍貴的時間裡,遇上了一個人。那個時間,永遠不會再重來了。不管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