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打來電話,哭了,他磕磕巴巴地說:過了,我過了!不用問,八年抗戰,他終於考過了醫學試,有機會當上醫生了。我說:你等著,我帶兩瓶啤酒過來。 朋友的考試命不太好。八年前,他經過數年的反覆了解,商榷和推敲終於下定決心要放棄實驗室,放棄生理博士學位,集中精力準備考醫牌了。經過一年多的準備,他向基礎試衝去。一戰,敗北;再戰,還是敗北。他有點兒心灰,停了大半年,回實驗室打了一點散工,想等緩過勁來,再戰。可不運氣的是,當他拿起書本準備再次衝鋒的時候,醫學委員會改變了考試方式,從考試形式到內容都有了很大的調整,以前的考試經驗不大用的上了,這樣,反反覆復,考來考去,竟把醫牌當小日本給打了。 其實,朋友的命運不算很慘,畢竟現在可以哭著笑了。可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依然在黑暗中摸索,為衣食老小牽掛,為前程命運擔憂。沒考過,就等於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滿足於老子也曾試過,那只是自欺欺人。誰心痛,誰心酸,自己知道,別人也懶的說什麼。 下決心考,本身就是一場磨難。十月懷胎經常是不夠的。很多人妊辰期特長,反應極大,又不規律。多數人的夢想可能只是起源於一次茶餘飯後的閑聊,一句說者有意無意的吹捧,竟成了有心人徹夜不眠的檯燈,和忽明忽滅的煙頭。從此,家裡人就多了一件心事兒。四處打探,道聽途說,把能問到的人問到,把能查的信息查個底掉。經常是聽了幾個成功的例子,就變得信心十足,他能過,我憑什麼不能。可又聽了幾個失敗的例子,見了幾個考生的難處,心裡就會涼了一些,但也安了很多。可一旦又聽說誰誰過了,心就又活了起來,酸著,七上八下著。這時,老婆遞過來一句臭罵:有什麼用啊,你!你看人家。女人的力量就是大,關鍵的時候,對男人就得罵。他立即把都點了三次的煙頭掐滅,衝出門去,直奔書店。接下來的日子是令人振奮的,老公是關雲長再世,過五關,斬六將就在明天,後天,侯夫人的八抬大轎就會擺在門前,成群的傭人那是不用說的事了。老公也美著哪!老婆很久沒對自己這麼好了,又渦雞蛋又泡膜的,晚上還來盆洗腳水,以前,這些美德都跑到哪兒去了吶?老公發憤讀書,背後放個椎子,開始跟二十六個字母叫勁。可小丫的二十六個字母並不配合,專門設小坎兒,硬是把一本嶄新的英漢字典搓磨成了搽腳布。老公心裡急呀,這到何時是個頭,我做的對嗎?我能考過嗎?可別到最後,醫生沒當成,高級刷碗工的待遇還丟了,那就太不化算了。我得想想,好好想想。這一想,書又放回了書架,很多就再也沒被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