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總是漂亮的。」

六歲的兒子有天說，他們班上的女孩子對他說「You are as pretty as a girl.」我問兒子是怎麼回答的，兒子說：「You are as pretty as a boy.」。聽不齣兒子到底認為是男孩子好看還是女孩子好看。後來有一天，兒子 從校車上下來，得意洋洋給我看他手中的一枚玩具戒指。我問誰給的。他說是同車的一個女孩。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兒子說不知道。我又問，她漂亮嗎？兒子說：「女孩子總是漂亮的。」。

在我喜歡的詩人里，讚美女性的作品不少。比如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但他們把女性過於臉譜化。海子很喜歡女性，沒有女性他基本就寫不出詩。但是他不欣賞女性，也不關心女性。他只關心女性是否向他頂禮膜拜，把女性當成他精神上的性奴。當她們拒絕服從他就會陷入絕望。他被一個又一個女性拋棄很可能是他自殺的真正原因。他最負盛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沒有一個字提到女性。如果他不能讓妻子每天高高興興和他一起生一堆孩子，住在面朝大海的房子里喂馬劈柴有什麼意義？海子的語言固然很獨特，但是他的詩裡面沒有靈魂，那就是詩人的真誠和忠誠。

真正理解女性的是舒婷。「當琵琶和洞簫在晚照中喚起普遍的憂傷，你把頭巾的一角輕輕咬在嘴裡。」。「沿著江岸，金光菊和女貞子的洪流正在煽動新的背叛。以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她的《致橡樹》純粹是女性主義的頌歌：我不學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不想作綠茵不想作泉源甚至不想作陽光不想作春雨。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顆木棉，以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好像我們中國的女性表現尤其精彩。不要說女性主宰的《紅樓夢》，就是在以陽剛之氣為主線的《水滸》女性的表現也是可歌可泣。中國體育是陰盛陽衰早就人人皆知。幸好有個劉翔孫楊為男子漢找回點顏面。中國高考女生不僅僅在文科獨領風騷，在本來是男性獨大的理科，也掙得半份天下。今天早上妻子對我說有個孩子3歲學國際象棋，9歲進國家隊，16歲拿世界冠軍。上網一看，居然又是個女孩子。

正如羅大佑歌里唱的，「也許我們生存的冰冷的世界依然難改變/至少我還擁有你化解冰雪的容顏。」。舒婷要作一顆木棉開滿紅碩的花朵。她並不知道紅碩的花朵就是化解冰雪的容顏。她們的語言能力、記憶力和藝術天賦常常使男子望塵莫及；她們討厭政治，因為政治沒有乾淨的。她們厭惡戰爭，因為戰爭奪去他們的愛人，摧毀一切美好的東西。可能沒有人相信。尼羅河四次和別人一起上華山。唯一一個能跟著我上山下山幾乎不需要休息的不是氣壯如牛的男子漢而是我身材修長的表妹。她在武漢大學讀生物，每天早上跑5000米。

自從人類告別了母系氏族社會，男性就成為了世界的主宰。我們所處的世界充滿著居心叵測的政客，見利忘義的商人，民主自由名義下的戰爭，宗教旗幟下的殺人放火製造空難。即使在虛擬的網路空間，也不乏橫行霸道的網路黑幫，撒謊行騙的專家和不顧良知封殺言論的網管。所以我很驚訝。女孩子總是漂亮的。這句孩子的無心之語在我看來到像是發自人類良心的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