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中國山東建築大學教授鄧相超因在微博上發表反毛言論,而遭到大批「毛粉」們的激烈圍攻。「打倒鄧賊」 、「反對毛就是反對人民」和「義和團精神萬歲」的標語口號,使人驚悚是否文革重演。繼而,鄧被政府撤職,所在大學也給予行政處分。很顯然,事態的升溫變化都是在官方的默許和控制之下。這也是繼前央視主持人畢福劍之後,又一個「因毛獲罪」的典範。由此聯想到去年底,全國各地自發出現的眾多紀念毛誕活動,引發的問題是,毛已經去世
40餘年,中國也經歷了近40年的改革開放,為何社會上依然還存在那麼多的「毛粉」?而「粉毛」和「憤毛」之間的對立為何又是如此水火不相容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縱觀古今中外,所有的戰爭、暴亂和政變無不因此,都是人性使然,「毛粉」現象也是如此。除了少數「毛左」外,大部分的「毛粉」,都屬於社會底層中的弱勢群體。這也就是有人說的「毛粉」存在的社會根基,只是他們沒有看到其實質。
毛去世后,儘管中國經過30多年的改革開放,國家建設和人民生活都發生了巨大變化。但由於實行「中國特色」的單腿改革,以至於從一個「不要資本主義的苗」的極端,走向「貓論」的另一個極端。這種政治制度和經濟模式的失衡,一方面必然導致社會財富的分配不均,另一方面還帶來社會和整個生態環境的破壞。貧富分化、道德滑坡、環境污染等問題日漸嚴重,尤其是兩極分化和生存壓力,使社會產生了強烈不滿和憤怒。如那些在改革過程中大批下崗的工人,曾經是代表無產階級的「領導階層」,如今卻在利益上受損最多,成為社會上最大的弱勢群體。「人往高處走」,沒有人在主觀上故意拉歷史倒車。所以,大部分的「毛粉」發難,其實都是藉機發泄情緒,以表達對權力貪腐和社會不公的抗議。
還有一部分是來自農村的淳樸「毛粉」,這些人不懂得今天的生活改善和改革開放的相關邏輯,只知道毛主席是新中國的大救星,這從很多偏遠鄉村裡的農民家裡,至今還掛著毛的畫像就可得知。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下,如果沒有毛澤東,也一定會有張澤東、王澤東起來號召人民鬧革命,說不定革命的更好、更徹底。至少可以免除十年文革,今天也就不會出現「粉毛」和「憤毛」間的內鬥了。
剩下的「毛粉」,基本都是那些曾經享有既得利益,如今逐漸被邊緣化的紅後代。說實話,這種人也不是真的想回到毛時代,打著毛的招牌,一是因為政治正確,二是盼望權、利的重新洗牌和再分配。這一批毛粉的用心,其實是最險惡的。
當然,其中也不排除真正意義上的「毛粉」。這種人從思想到實踐都受毛的影響,也就是有人說的被「完全洗腦」。他們是堅定的馬列毛主義者,並且言行一致,不像有些人一邊享受西方的民主福利,一邊卻高唱獨裁讚歌,反對中國改革。他們對毛的崇敬也是發自內心的,有某種宗教意義上的膜拜。這種人是值得敬佩的。
所謂「憤毛」,基本都是一些持獨立思想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在高壓政治環境下,這些人的言行自由受到一定的控制。他們普遍都有人道主義情懷,樂於助人,追求公義,而且敢想敢說,常常為社會底層發聲,因此遭到的政治風險也大。鄧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粉毛」與「憤毛」,在泛義上區分,也就是左、右之別。兩者之間的對立為何如此激烈,其實這也是中國特色之一。
雖然中國的經濟體量位居世界第二,但社會文明仍然處在前現代階段,大部分人的封建思想意識依然根深蒂固。所謂的「左派」和「右派」,嚴格意義上講,也不同於當代文明政治中的左和右。
在西方民主國家中,左右派僅僅只是政治理念上的分別,在其它方面卻有很多相同之處,如宗教信仰,不僅是雙方的共同點,而且是國家的立國根基。由此形成的相同或相近世界觀、價值觀,才是維持社會安定和國家建設的定海神針。
相比較而言,因無神論教育傳統的長期影響,中國的左派和右派,大部分都是唯物主義者。他們之間最大的共同點是唯我獨尊,人人自視為神,雙方都缺乏妥協精神,競爭的結果是你死我活。當今的中國是左派得勢,右派自然就被禁聲。
從眾多「毛粉」現象中,當局也看到了問題所在。支持「毛粉」,首先是為了社會穩定,給「毛粉」一個發泄口,同時也發出政策要向左糾偏的信號。但是,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政府在思想意識形態層面,依然使用公權力對異見者採取打壓,顯然是一種於現代文明背道而馳的行為。
隨著當前世界局勢的變化,特別是美國新總統川普的即將上任,中國過去依靠全球化和人口紅利的機會將會逐步減少。中國的經濟發展,除了繼續搭乘全球化便車,但主要還是要靠自食其力,拉動社會內需是最有效的途徑之一。但是,如果僅僅在經濟形式上左右搖擺,不進行實質性的體制變革,目前的困難不但得不到解決,相反還將發生更多、更大的危機,甚至會出現倒退。這不是危言聳聽,因為歷史的經驗教訓並不久遠,而且是那麼深刻。但凡中國人,都不希望歷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