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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套不算強姦」辯論會
--顧曉軍小說·一百六十九(五卷:「戴套不算強姦」辯論會)
聽說馬列主義編譯局舉辦「戴套不算強姦」辯論會,我衣服也沒換,穿著睡衣、趿著拖鞋就「噔噔噔」地往樓下跑。出了大門,我推搡著擋住我路的大人小孩、嘴裡嚷嚷道:「借光、借光,讓一讓,我上火葬場!」嗨,別說,這一招還就是靈!行人立馬分成兩行,都給我讓道;被推搡過的大人小孩,也都不跟我計較。
就這麼,我三步並成兩步趕到了公交車站。正想罵公交公司,車來了(看來這世界上,誰都怕我罵)。上了車,運氣就不好了。車剛駛出去沒幾步,就遇上了十字路口的紅燈,一呆就是一分零九秒。過了十字路口,又堵車。想喊「借光、借光,讓一讓,我上火葬場」,但,知道沒用、大家都急著往火葬場趕,是不是?
站在車上,別人給我讓坐也不坐,心裡就惦記著那黨校代表隊與共青團代表隊的辯論(其實我並不知道「戴套不算強姦」是正方還是反方,也不知道究竟是黨校代表隊還是共青團代表隊支持「戴套不算強姦」)。車老不動,我心裡那個急呀!你想,這「戴套不算強姦」辯論會,是人類社會史上的奇迹,一生能遇幾回?
公交司機大概被堵慣了,坐在駕駛座上還哼小曲。馬的,不許哼!當然,「馬的」被我關在喉嚨里,「不許哼」讓我吼了出來。嗨,這招也靈!他回頭看看我、又看看眾人,沒敢哼了。我沒回頭看眾人,估計大家跟我一樣--如今這社會,流行搶錢;人人性子急、個個肚子里都是桶炸藥,誰說話不都像吃了槍子一樣?
公交車還不動,我嚷道:「讓我下!」公交司機看看我、不敢不開門。下了車,我把拖鞋脫下、掖褲腰上,撒開兩腳丫就跑。我平日里長跑慣了,既不影響我趕路、也不影響我思考。邊跑,邊找沿途店家裡面的鐘;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急得我屁滾尿流。為嘛?那「戴套不算強姦」辯論會早開始了。你說,我能不急嗎?
早開始了也沒辦法,我邊跑邊想象著他們辯論--「為什麼戴套不算強姦?因為我們就是要鼓勵戴套!最近,新聞報道:一個14歲的女孩在工地上玩耍,被強姦了;結果,一查發現她竟患上了性病。如果全社會都有戴套意識,那麼,這個14歲的女孩又怎麼會患上了性病呢?是不是這道理?」黨校代表隊鏗鏘有力地說。
共青團代表隊的代表,站起來反詰道:「那麼,戴套不算強姦究竟是鼓勵戴套、還是鼓勵強姦?」黨校代表隊唇槍舌劍地回道:「社會主義就是集中力量辦大事!社會需要開路,你的房子擋了道,你就應該讓道;如果不讓,那就要採取措施、就要強拆!請問,你認為--強拆,究竟是鼓勵戴套呢、還是在鼓勵強姦?」
「強拆,是為了社會利益犧牲個人利益;而強姦,是為了某個人的利益犧牲他人的利益。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質。」共青團代表隊分析道。黨校代表隊道:「黨的利益高於一切!你懂不懂這最起碼的道理?」……就這麼驢唇不對馬嘴地胡亂猜想著,我光著兩大腳丫在社會主義的大道上狂奔;褲腰上,還掖著雙拖鞋。
可趕到馬列主義編譯局禮堂門口,辯論會還是結束了,且剛剛結束。見一穿紅衣的老太似好說話,我趕緊攔住她道:「請問馬列主義老太太,辯論會結束了嗎?」「辯論會結束了。」「誰贏了?」「黨校代表隊贏了。」「黨校代表隊是正方反方,什麼觀點?」「正方,『戴套不算強姦』。」哇,猜到了,我在心裡說。
「有什麼精彩的嗎?」我又問。馬列主義老太太模仿著道:「為何戴套不算強姦?因為要鼓勵戴套!新聞報道:一14歲的女孩在工地上玩耍、被強姦了,結果查出她竟患上了性病。如果全社會都有戴套意識,這女孩怎麼會患上了性病呢?」哇,又猜到了,幾乎與我想象的一模一樣。我在心裡喊:顧曉軍,你太偉大了!
表面上,我卻裝著非常謙虛,又問:「還有什麼精彩的?」馬列主義老太太又模仿道:「那麼,戴套不算強姦究竟是鼓勵戴套、還是鼓勵強姦?」又猜到了,我心中又一陣狂喜,「還有嗎?」老太太又道:「社會主義就是集中力量辦大事!你房子擋道,就應該讓;不讓,就強拆……強拆,是鼓勵戴套還是鼓勵強姦?」
我太偉大了!我忍不住接上道:「強拆是犧牲個人利益,強姦是犧牲他人的利益。是兩種不同的性質。」馬列主義老太太道:「你都知道?」「不,我隨便說說。後來呢、後來呢?」老太太道:「黨的利益高於一切!你懂不懂?」「再後來呢、再後來呢?」「共青團隊認輸了。」「他們怎麼說?」「把一切獻給黨!」
哇,這我沒想到!我怎麼會沒有想到「把一切獻給黨」呢?這並不難呀!往回走的路上,我覺得我還應該想到「如果戴套算強姦,那也是套強姦了你,而不是吊強姦了你!」哇,我怎麼這麼笨?咋沒早想到呢?我扇著自己耳光。覺著不夠勁,想拿拖鞋,才發現光著腳丫。鞋呢?轉了一圈,我才發現:鞋還掖在褲腰上。
顧曉軍 2013-6-3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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