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 vs 「祝禍」

這幾天國內是春節，在節日里大家互相說些祝福的話語以表示對新的一年的美好願景，大家發揮想象力，把漢語辭彙發揮到極致以表達祝賀的意思。如三「羊」開泰，「羊羊「得意，煩惱「羊」長而去，前程「羊」光明媚。還有的甚至說「祝你錢多的沒地方放」。寺廟也不甘落後，紛紛介入這種文化活動，把燒頭炷香活動搞得風風火火。據說有個香客為燒頭炷香排隊等了六十九個小時，我在一個視頻節目里看到有個香客姿勢很優美地舉著燃燒的香燭稍稍高於頭部在香爐的四周分別頂禮而拜。

看到這些美好的願望和祝願，我回憶起了尼採的語錄。尼采是推崇悲苦的，他認為智慧的生活總是與努力減輕苦難，焦慮，絕望，憤怒，自輕相聯繫的。他說「對我所關心的人，我祝願他們受苦受難，孤寂凄涼，疾病纏身，備嘗屈辱；我希望他們不得倖免於以下的體驗：深刻的自輕自賤，缺乏自信的折磨，一敗塗地的悲慘境地」。尼採的話可能有些極端，但他的本意大概是只有經過災難的折磨，一個個體的人或一個民族才能變得完善和優秀。他認為那種把痛苦的狀態籠統地看作應該予以消滅的對立物是極端愚蠢的，後果可能是災難性的，這樣的想法幾乎與想要消滅壞天氣一樣傻氣。當然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像尼采那樣為我們的親友來祝願。

我不知道是否聽到良好的祝福語，新的一年就可以平安吉祥，我只是以為大家說說玩玩而已，不會有人去當真的。我也沒有「宿命通」這樣的能力，無法斷定搶著爭著燒了頭炷香在新的一年裡是否就可順利地得到菩薩的護佑而升官發財。我以為如果我是那些為燒頭香而排隊等候幾十個小時的香客的家屬的話，我會陪著他們去看心理醫生的。就我粗淺的認識而言，佛教的本質應該是「熄滅貪、嗔、痴，讓精神獲得自由，讓靈魂獲得安寧」。

「福」 和「禍」是祝不來的，而是我們的心理，行為和環境交互作用而產生的一種經驗的感覺而已。或者說一個人「有福」，「有禍」 一點都不重要，起碼對別人來說是不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