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導遊的巴西淘金記 [2013/02]
王導遊的巴西淘金記
楊慶北
到巴西里約熱內盧旅遊,使我難以忘懷的不是這裡的陽光,沙灘和美女,也不是新的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基督山上的巨大的張開雙臂的基督塑像,而是一個老華僑王導遊口述的在巴西"淘金記"。
王導是湖南人,文革開始時,在高中念書的他因家庭成份不好怕受迫害,從大陸跑到香港,再經台灣作為一個援建項目的技工來到巴西。項目完成後就滯留巴西,先後做過搬運,上門賣過貨,開過出租,擺過水果攤,經營過飯店,但使他在巴西最難忘卻是在亞馬遜河上的淘金經歷。
在巴西亞馬遜河上淘金沒有限制,他拿出僅有的積蓄,購買由兩個大約15米長的大鐵桶搭起的一個20乘以20米的工作平台,雇傭五個當地的工人,用一個從舊汽車上拆下來的發動機帶動一個大的抽水泵,開始 「拚命」淘金的工作。
淘金的歩驟是從含金沙的河底抽起大量的沙石,沖刷一個斜放在平台上的六尺乘以四尺的地毯,經24小時的連續沖洗,較沉的含有金子的沙粒滯留在地毯的縫隙內。然後翻過地毯抖出金砂,收集後用離心機甩出較輕的砂子,再加上水銀(汞)與較沉的金砂結合,分離出與金砂結合的水銀,用細布包住后擠出未與金子結合的多餘水銀,再高溫去除與金子結合的水銀,就可以得到一塊純度大約為95%,重量大約在300到400克的金餅,運氣好時可高到1000克。整個過程需用3天,然後再尋找新的開採點,一般每個月可做4-5次。當時1克黃金可賣到大約20美金(現在1克黃金超過50美金),一個流程下來,可兌換大約6千到2萬美金。
旅行團的成員都為如此高的收益讚歎,又馬上詢問為什麼沒有一直做下去?王導告訴我們這是一份很辛苦和很危險的工作。說起辛苦那是24小時都困在一個小小的平台上,不僅工作強度大,而且生活非常艱苦和枯燥無味。最讓人害怕的是每天都提心弔膽,生活在恐懼之中,除了隨時可能出現的巨蟒,鱷魚和食人魚外,最可恨的是搶劫。在平台上每個人都備有長短槍各一枝,時刻準備和強盜決一死戰。人們經常看到漂浮在河面上的屍體,王導可根據經驗按屍體漂浮的姿態分岀男女。他本人碰上一次搶劫,是他拿著金餅上岸去銀行兌換,兩個搭車的人就用槍頂著他的腦門,扒光他的衣服把他轟下車后,開車揚長而去。他去鎮上的警局報案才知道每天都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他丟失的不僅是自己一個月的辛勤所得,還要賠償工人們的收入,工人們要分到每次淘金所得的三分之一。
在巴西的亞馬遜河上有成千上萬隻淘金船(據說最興盛時期有一萬餘艘),競爭也是空前激烈。岸邊的酒吧,賭場和妓院更是生意興隆,幹上一年下來,稍有放縱也就所剩無幾。好在華人都是拚命攢錢,王導幹了兩年多后因母親病危,悟出比黃金更寶貴的是要有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於是就賣掉淘金的設備,回到里約,用辛勤和血汗換來的收入在海邊買了公寓安居下來。王導並不後悔有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他是在巴西靠拚命勞動,合法地掙到安居樂業的資金,從此擺脫打工者的命運。
現在他的父母和髮妻都己過世,子女也都成家立業,只剩孤單一人。退休之後又去考個中文導遊執照,和大家聊聊也會減少孤獨感。在他看來巴西有很多很多發財致富的機會,現在移民到巴西只要15萬美元,王導說如果再有年青的華人準備吃苦來巴西淘金,他願意當參謀,把他的淘金經驗傳授給他們。我們抿嘴笑笑,有15萬美元的人難道還會幹這麼「拚命」的工作嗎?
當晚我夢見自己和幾個探險者在王導的帶領下,為提高效率,在一個由鑽井平台改裝的淘金船上用一個從飛機上拆下來的大功率渦輪發動機,將抽上來的金沙不停轉換地澆在十個地毯上------,當聽到警鈴響起正準備拿槍和強盜大戰一場時,才意識到是鬧鐘在催醒我的黃金夢,讓我從夢中醒來,腳踏實地去迎接新一天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