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金瓶梅》第一回、武功秘笈(1)

作者:自知無明  於 2012-12-29 11:33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2評論

關鍵詞:武俠

說明:

 

這是調侃式的武俠。首發於仗劍天涯。看貝殼村有沒有知音。

 

第一回、武功秘笈

隨著太陽慢慢轉到山的那一邊,朝陽山莊也慢慢化為一個巨大的黑影。遠處小路上雞和鴨子極不情願地一前一後踱步朝家裡走來。一條老黃狗在院子里朝著遠去的夕陽干吠了幾聲,然後就無奈地低頭做沉思狀。院內一男一女兩個十七八歲的青年正憑欄遠眺,那個男子望著最後一抹落霞慨嘆道:「夕陽無限好。」 他旁邊的女子介面道:「唉,NND,這麼快已是近黃昏了。」

「近黃昏難道不好么?豐富多彩的夜生活馬上就要開始啰!」一個老者的聲音從屋內遠遠傳來,渾厚乾淨、中氣十足。兩人一起回頭望去,齊聲驚喜道:「爹爹,今兒晚上帶我們去哪呀?」「舉兒、濕兒,收拾一下行裝,咱們去尋一本書。」兄妹倆一聽有機會出門,頓時手舞足蹈、興高采烈地回房換衣服去了。

片刻功夫,女兒先回來了。東方無能看著一身白衣的女兒,不禁皺了皺眉頭道:「濕兒,晚上出去尋書,穿白色不妥吧?」濕兒撅起小嘴,不高興地反駁道:「武俠書上不是一寫女俠客都是『白衣勝雪』么?」「白衣勝雪固然漂亮可愛。可是咱為什麼大半夜出門?不就是為了隱蔽么!你還穿個白衣這般招搖。那幫寫武俠的真是害人不淺。啊呸!」「可是我只有一條黑色的袍子,下擺特短。」「那也總比白色的強。」濕兒紅著臉道:「難道您就不怕女兒被看光光了?」「大半夜的,誰看得見。」濕兒極不情願地道:「好吧,我這就去換。」

朝陽山莊轉瞬便為黑暗吞噬,東方無能帶著一雙兒女出門了。他們一身夜行服,黑布蒙面,只露出兩隻眼睛,對了,還有濕兒白皙的大腿。他們先騎馬在山中狂奔,山的盡頭是西海,家人早準備好一葉扁舟等在那裡。東方無能著家人牽馬在岸邊等候,三人上船徑直向西駛去。一輪彎月淺淺地倒映在明鏡似的西海中。水面無風,但是東方無能憑藉著高深的內力把船劃得飛快,如離弦之箭。不到一個時辰,前方隱約出現一個龐然黑影,似瓶子般矗立於遠方。儘管早已不是第一次出門,濕兒還是頗多好奇,問道:「靠,怎麼醬紫。爹爹,那啥山來著?」東方無能壓低了聲音道:「金瓶似的小山。低調,小心有人。」

 金瓶似的小山愈來愈清晰,轉瞬已到山腳。東方無能將小船拴到一個隱蔽所在。濕兒正要說話,突然小嘴被父親一把捂住。她尚未反應過來,只見五個光頭從遠處踏水而來。但見他們如履平地,竟然沒有漾起一點水花。那五人行色匆匆,上岸后徑直朝山上飛奔而去,似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三人的存在。待他們走遠,東方無能才放開捂住女兒小嘴的手。濕兒誇張地深呼吸兩下,嘟囔道:「這幫傻少林和尚的輕功真是匪夷所思,鐵掌水上漂果然名不虛傳。」 東方無能道:「濕兒胡說。此乃少林輕功絕技『一葦渡江』。」舉兒忍不住問道:「妹妹,這幫少林和尚怎麼傻了?」「著黃色僧衣,剃光頭出來,連你也認出來了。還不夠傻么?」「和尚能不剃光頭么?」「……」濕兒被嗆聲住了,格格地笑了起來。

東方無能聽得水下有動靜,忙阻止女兒道:「別笑,後面還有人。」果然,片刻之後,從水下鑽出十幾個人來,身著夜行服,盡皆蒙面。只聽其中一人輕聲說道:「咱等少林寺的得手后,把那些和尚都做掉。秘笈就是咱的啦!」 這隊人走遠之後,濕兒小聲問老爸道:「這幫人什麼來頭?看不出來。」「聽口音應是青城派。」

舉兒道: 「爹,此處是上岸必經之處,往來之人都從此處上山。我看咱就不要走這條大道了。咱們先向北走幾步,然後從那邊覓道上山吧。」當下三人便朝北走了幾丈遠,跟上山的道兒平行著往山上爬去。

金瓶似的小山,山上雖然沒有寺,卻種滿了桃樹。正當桃花盛開之季節,花香撲鼻。月光淡淡地灑在山坡上,樹影婆娑,風景異常優美。此山不僅外形像個瓶子,山坡也如瓶子般陡峭,險而難攀。少林眾僧果然厲害,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已上到山頂,東方等人已然望不到他們背影。那十幾個青城派的就遜色許多,儘管他們發足狂奔,距離和尚們卻越來越遠。東方三人借著桃林的掩護在青城派的北後方朝山上爬去。

爬著爬著,走在中間的濕兒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幸虧東方無能及時拉住她的手。她借著月光往地上仔細一瞧,卻是已化作骷髏的腦袋。她吃了一嚇,趕緊躲到父親身後。東方無能一腳將骷髏踢下山去,拉著濕兒的手繼續往上爬。又向上爬了五六丈遠,走在最前面的舉兒被絆了一跤,這次卻是一具化作白骨的無頭屍體。舉兒比妹妹膽子大很多,雖然心跳加劇,卻也並不怎麼慌張。

快到半山腰的時候,三人均是汗流浹背。這時,一陣山風刮來,頓覺全身涼爽。不過隱隱然風中夾著一股股腐臭的味道。越往上爬,腐臭味道愈加濃烈,三人不由得捂緊鼻子。再爬幾丈遠,走在最前面的舉兒像著了魔似的突然仰面向後倒來,失聲尖叫道:「爹,有鬼!」濕兒趕緊伸手扶住,東方無能一把拔出寶劍,將兒女護在身後。東方無能尚未看清前方有何物時,三人突覺眼前一黑,伸手不見五指。東方無能身體發抖,兩腿打顫。舉兒濕兒都龜縮在東方無能的身後緊抓其衣服,四隻劇烈顫抖的手差點把東方無能的衣服撕開!東方無能忙將一把長劍舞得水泄不通,將三人裹在劍風之中,讓惡鬼不得近身。舞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眼前又慢慢出現光亮,只見正前方一張陰森森的臉正張大著眼睛瞪著他們三人,嘴也張得大大的,一排白齒便如吃人的獠牙,狀甚恐怖。三人戰戰兢兢好一陣,那鬼怪卻並未撲將過來。仔細一看,只不過是一具狀甚慘烈的死屍。再環顧四周,桃林內赫然橫七豎八地擺著十幾具尚未完全腐爛的屍體,死狀都頗為慘烈,皆是缺胳膊少腿,屍體之間散落著鐮刀鎚子等武器。東方無能收起寶劍,將一雙兒女摟入懷內,寬慰道:「有爹爹在,不怕。」濕兒只覺得自己的心蹦蹦蹦地亂跳,快要從胸腔中跳將出來似的,而父親的心跳竟也那般明顯!她雖然從小習武,痴迷武俠,可在昏暗的荒山野嶺見到一大堆屍體還是被嚇個半死。她弱弱地求父親道:「爹爹,我想回家。」東方無能只是一個勁地安慰:「不怕不怕。」過了好長時間,三人才緩過勁來,繼續往山上爬去。

濕兒一邊走,一邊問道:「剛才死的那些人是丐幫的吧?聽說他們的武器就是鐮刀鎚子。」東方無能答道:「正是,丐幫分污衣派和凈衣派。凈衣派一般在城市討飯,衣服較整潔乾淨,他們用鎚子;污衣派一般在農村討飯,衣服污穢不堪,他們一般拿鐮刀當武器。」濕兒又問道:「卻不知是什麼人這般狠毒,把人家殺得缺胳膊少腿的。」東方無能還未答話,舉兒先說道:「好像是丐幫兩派自相殘殺,剛才看到有兩具屍體扭在一起,一人鐮刀砍到對方的脖子上,而對方的鎚子正好砸在拿鐮刀之人的頭上。」

等三人上到山頂,少林寺和青城派的人早已杳無蹤影。山頂頗為平坦,約有幾十丈的長寬,仍然是密密麻麻的桃樹,接近中央的位置有一塊巨石。三人四下張望尋找去路,舉兒突然用手一指那塊巨石道:「爹爹你看!石頭上有亮光。」東方無能和濕兒朝石頭望去,果然上面映出淡淡的亮光,一閃一閃的。三人趕緊朝巨石走去,發現巨石之前有一個寬約兩尺的圓洞,那光亮便是從洞口傳上來映在巨石上。一條很粗的鐵索拴在大石旁的一株桃樹上,伸入洞內,前面的人當是為下洞做足了充分的準備。

三人正待下洞去,忽聽山崖邊傳來習習索索的聲音,三人趕緊躲到大石背後,屏住呼吸。一忽兒,聽得一串輕巧而雜亂的腳步聲朝洞口走來,大概有二十來人。只聽一個人壓低聲音道:「已經有人下洞去了,華幫主,咱們怎麼辦。」另一個聲音道:「咱們也下,不能讓他們把書偷走了。」於是東方三人便看到鐵索被拉直,顯然那一伙人也攀著鐵索下洞去了。「爹爹,這是些啥人啦?」「江湖中姓華的幫主似乎只有丐幫新任幫主華克之一人,如果沒猜錯的話,應是丐幫。」三人估摸著丐幫眾人已經下到洞底,正要從大石頭後轉出來,山崖邊再次傳來習習索索的聲音,三人只得又縮回大石后。來的人也是直奔洞口,約有十來個,這次卻是女子聲音:「弟子們跟我下去,大家要小心。」 聲音雖小,卻是清脆悅耳,東方無能和舉兒心裡都是一激靈。等這幫女子下洞去之後,濕兒道:「這姐姐的聲音好有魅力。」舉兒道:「都有弟子了,咱該叫她阿姨。」濕兒不理哥哥,又問爹爹道:「這些女子什麼來頭?」「四五十歲卻有這等嬌嫩聲音,那定是峨嵋派玉簫師太倪媚倪大俠。此人性格火燒,身材火辣,脾氣火爆,功夫火青。千萬不要惹惱了她。」「玉簫師太?這名兒好聽。」「峨嵋派創派祖師爺是郭襄,而郭襄是黃藥師的外孫女。黃藥師雖是男人,卻擅吹簫,並自創了一套『玉簫劍法』。這套劍法以攻敵穴道為主,劍式瀟灑俊雅。這些花俏的招數妙用非凡,譬如說將內力灌入劍中便可粘住他人兵器等等。倪大俠便是靠這套玉簫劍法揚威江湖。」濕兒奇道:「怎麼沒聽說黃蓉會吹簫?」「多嘴,準備下洞。」此時山邊又傳來聲音,三人再次躲到石頭后。約七八人來到洞口,只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師傅,咱們怎麼辦?」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回道:「洞內已經不少人了。既來之則安之,咱們不妨也下去瞧瞧。」這夥人下洞之後,東方無能不等女兒發問,直接解釋道:「那個蒼老的聲音像是恆山派冷酷師太。此人內功高深莫測,說話的聲音像一根針刺來,聽了極不舒服。」「是。我覺得耳膜都快被捅破了。」濕兒的話音剛落,山邊又傳來腳步聲,好像有六個人來到洞口。其中一人似是往洞內探了探頭,發話道:「一個小洞中,隱隱約約這許多人頭,卻如何是好?」另一個聲音道:「師弟,咱武當派還怕別人么?下去吧。」但聽得數人下洞的聲音,鐵索卻未見絲毫動靜。這幫武當派的人竟然棄鐵索而不用!其輕功之妙似不在少林和尚之下。聽聽崖邊再無聲音傳來,東方無能便帶領一雙兒女也下洞而去。

洞內的形狀亦像一個空瓶子,瓶口很窄,慢慢地越來越寬。洞壁甚是光滑,並無什麼著手之處,三人只得攀著鐵索往下滑去。下到一半,東方無能轉頭低聲對兒女道:「我真後悔帶你們來!洞內地勢如此兇險,而今日又齊聚這許多好手,你倆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你們娘親交待!」濕兒道:「我學過的金剛不壞體不正好派上用場么?我不信他們誰能破了我。」「你倆好自為之,一定要低調。人比武功秘笈重要,切記切記。」東方無能聲音低沉,似是憂心不已。兄妹倆齊聲應道:「是。」

瓶腹之下豁然開闊,洞底竟有數丈寬。最初看到的光亮早已遠去,洞底一片漆黑。東方無能側耳聽去,似乎有腳步聲朝西去了,便帶著兒女也朝西跟進。沒走兩步,舉兒好像踢到一根短棍的一頭,那短棍便在地上打起轉來。濕兒趕緊蹲下按住短棍,以免聲音驚動遠去的人。手觸到短棍才驚覺原來是一塊大腿骨!她嚇得趕緊縮手回來。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起來,不由得緊緊拽住父親的手。

路越走越窄,像是進入一個隧道,張開雙臂便可觸摸到兩邊冰涼的山石。沿途三人又數次踢中骷髏,濕兒把父親的手越抓越緊,到最後差不多是靠在父親的懷裡往前挪步。舉兒儘管膽子稍大,但是也緊緊地拉著父親的手。在黑暗中摸行了數丈,前面隱約傳來一絲亮光,越往前走越亮,路也越來越寬敞。東方無能拽住一對兒女的手,示意他們停下來。三人凝神往前望去,前面是一個很寬的石室,比剛才下到洞底的地方猶寬。石壁上點著數枝巨燭,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口巨大的石棺,足有一丈長,三尺寬。那些少林和尚正在繞著棺材仔細勘察,似乎過了這許久他們尚未找到打開棺材的方法。那些青城派的人就隱藏在石室的入口,他們相對於少林和尚來說在暗處,可是相對於東方三人則在明處。濕兒正要問青城派後面幾幫人去哪了,卻看見幾步之遙的半空中有一條短短的、白森森的東西。濕兒一驚,趕緊把頭往回一縮,又往父親懷裡靠去。那白森森的東西並未稍動,定睛一看,卻是前面有人露齒一笑。原來丐幫、峨嵋、恆山、武當諸人就在自己近前!這些人離青城派的人較遠,後者並未注意到他們。但是這幾派的人相互之間卻隔得很近。大家各懷鬼胎,皆知對方是搶書的敵人,可是現在又不敢稍動,只得與敵人共處一室,氣氛頗為滑稽尷尬。

那些少林和尚又轉了幾圈,一個矮瘦的和尚似是在石棺頭部下方摸到什麼東西,對站在旁邊的一個高個和尚道:「師兄,此處像是開關。」那個高個和尚便對其他幾個和尚道:「眾位師弟小心,棺內可能有機關,退後幾步。」然後轉頭對矮瘦和尚道:「正房師弟你也小心,打開來吧!」那個叫正房的和尚運功用力一擰開關,只聽「吱呀呀」一聲,棺蓋果然緩緩地向上升起。眾僧便都向後跳出三尺,以手擋面,生怕著了道兒。棺材內並無異樣,大家稍微鬆了一口氣。正待湊上前去,卻聽「哧哧哧」數聲,竟然從上升的棺蓋中居高臨下射出若干細針。細針來得又快又急,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離得最近的那個胖和尚擋面的右臂慢慢垂了下來,接著整個人跌坐於地。顯是他用手去擋射向面部的細針,細針便穿入他的手臂。高個和尚趕緊上去扶他,倒地和尚忙顫聲道:「別過來有毒。」高個和尚便硬生生收住跨出去的左腳。只見那胖和尚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一動不動。顯是針上毒物厲害至極,見血封喉,瞬間就奪去一命。高個和尚嘆道:「蘭陵笑笑生也忒歹毒。居然選在大家放鬆警惕的當兒發射毒針。而且用三聚氰胺這等見血封喉的烈性毒藥,真是缺德至極!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停頓片刻,見再無細針射出,餘下四個和尚便又小心翼翼地朝石棺移近,走一步便停一下。那棺中蓋著一大片錦緞,錦緞中部成人形突起,卻不知下為何人屍體。一個方頭大耳的和尚便要伸手去拽那錦袍,高個子道:「正色師弟且慢,小心袍上有毒。」正色立即縮手,看著高個和尚道:「方丈師兄,那卻如何是好?」濕兒知道,少林的方丈叫正經大師,但卻從未謀面。眼下這位高個和尚就是正經大師了。只見這大和尚一張端莊的國字臉,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像楷書那樣,長得一絲不苟。眉毛鬍子已然白了,慈眉善目,很是和藹可親。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下巴上有顆痣。心內驚嘆道:這大概就是正義的化身吧!正經道:「三位師弟稍退後,待我把錦袍捲起來。」那三個和尚依言退後,正經也退後一步,離石棺有三步之遙。濕兒正在奇怪那正經如何能將袍子捲起來,只見正經已經緩慢舞動雙手,棺內的錦袍便像處於龍捲風的漩渦中心,打著捲兒往上升起。群雄俱是大駭,這種心到力到的高深功夫原先只是傳說,今日竟爾親眼見到了!

隨著錦袍越升越高,一個身披黃色袈裟、俯卧的屍身映入眼帘,頭上無發,後腦勺有一道明顯的刀疤。只聽正色驚叫道:「怎麼是衷禪師叔?」正經忙一揮手,把錦袍遠遠拋了出去。幾個和尚立刻圍上前去,扶著石棺痛哭流涕。過了一會,只聽正房和尚帶著哭腔道:「不是說衷禪師叔隱居於南方某一仙山面壁參禪么?沒想到師叔他老人家已經走了。真是可惜可惜啊!」「唉,衷禪師叔是古往今來唯一身兼三十六門少林絕技的武林宗師,他這麼去了,對咱們少林乃至天下武林都是一大損失。」「咱們一定要為師叔報仇!」「卻不知仇家是何人,竟可以贏了師叔。」「想必是數人圍攻吧。剛才遇到這許多屍骨,肯定都是被師叔擊斃的。」

四個和尚正在悲痛之餘,突然間響起數聲暗器破空的聲音,很多方形的物事雨點般朝四人身上招呼去。濕兒看得真切,是青城派乾的。想來青城派的人覺著前面已無危險,便打算趁少林和尚毫無防備之機除掉他們。少林寺的功夫原不是蓋的,那幾個和尚頭也不抬,只是袍袖往後一拂,射來的暗器便被捲起尋原路而回,來了個「完璧歸趙」。只聽正經高聲喝道:「青城派的也忒下作了吧。玩兒些陰險花招算什麼好漢。阿彌陀佛。」青城派眾人一齊揮劍去擋彈回的暗器,只聽「乒乒乓乓」一陣亂響。皆因少林和尚內功精深,暗器彈回的力道甚大,那些暗器並未被青城派眾人擊落,僅僅偏了方向,朝他們身後飛去。其中一顆落在濕兒的近旁,濕兒久聞青城派「青峰釘」暗器的大名,於是偷偷蹲下撿了起來意欲一睹芳容,哪知竟是一個 「九條」!不禁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啞笑。

青城派眾人見被對方識破,便都從暗處轉入石室內。當先一人道:「你們少林和尚不也鬼鬼祟祟么?又算得哪門子英雄好漢。」正經大師收起悲憤,雙手合十道:「原來是文錢子。幸會幸會!」再看看文錢子背後,又道:「你們青城派傾巢出動啊。索子子、萬貫子以及金花子各位真人,貧僧這廂有禮了!」文錢子乃青城派掌門,本名叫長孫餅,索子子叫宇文條,萬貫子叫徐離萬,金花子叫諸葛金花,這三人是文錢子的師弟師妹。餘下眾人則是文錢子等人的徒弟,是以正經方丈並未向他們打招呼。青城派各人也紛紛抱拳還禮,連說「幸會幸會。」正經開門見山道:「青城派各位真人請了!各位想必也是來尋書。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看咱們是先分出勝負再找書,還是找到書再分勝負?」青城派眾人均在心下嘀咕:這些少林和尚功夫也太強,偷襲不成,當面打鬥更無一分勝算,最好找個台階下,免得武功秘笈沒得到還把命丟了。長孫餅便道:「沒有書還比什麼勝負,且別傷了雙方的和氣!」 濕兒心道:「這和尚不是那種遮遮掩掩的虛偽之輩,直接而實在,值得敬佩。青城派這個文錢子,打不過就自己找台階下,則有點那個。」

「且慢!當然是分出勝負再去尋書。否則等下動起手來還不把書毀了?」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由黑暗中走了出來。他衣服破破爛爛,滿臉油污,好像久未清洗。最奇的是這年輕小夥子下頜也有一顆痣,依稀便有那麼一點正經大師的影子。這年輕人許是初次行走江湖,除丐幫外,在場的幾十號人竟無人識得他。青城派剛才向少林示弱,臉上正有些掛不住,此時看一個年輕人出來鬧事,便想趁機撈回一點面子。只見那索子子宇文條大搖大擺迎著這個年輕人走去,邊走邊訓斥道:「小叫花不去要飯,跑這來湊什麼熱鬧!」那少年好似初生牛犢不怕虎,冷冷答道:「要什麼飯,吃你的肉不就飽了?」宇文條自負是成名的江湖人物,哪把一個小叫花放在眼裡?「好好好,有本事來吃!大爺先讓你三招。」 「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那青年突然仰天大笑,然後厲聲說道:「天下竟然有人敢讓我三招!竟然敢讓我三招!」剛開始青年說話並沒用什麼內力,是以被宇文條小瞧了。這幾聲輕狂的笑聲卻含有高深內力,一聲比一聲高,令在場的人聽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石壁上的蠟燭也晃了幾晃,笑聲停歇才又挺胸燃起。索子子心裡咯噔一下,腳下不由得後退了三大步。可是大話既已出口,要真是面對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不戰而退,將來有何面目立足於江湖?當下只得硬著頭皮又往前踏上一小步,聲音也哆嗦起來:「少少廢話,出手吧。」那小夥子反而說道:「我讓你三招。」宇文條正自猶豫是戰是逃時,只聽小夥子背後傳出一個聲音:「華幫主,讓弟子先上吧!」原來這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便是丐幫新任幫主華克之。從華幫主後邊轉出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跟華幫主一般的打扮。幫主二十來歲,弟子三十多歲,濕兒覺得甚是有趣,也不得不對華幫主另眼相看。只聽華幫主道:「郭足兄弟小心為上。」便退後幾步把郭足讓到前面來。

索子子一看掌門換成弟子,心內竊喜,馬上來了精神。對郭足道:「郭大俠出招吧。我依言讓你三招。」郭足也不答話,右腿一個掃堂腿朝索子子下盤攻去。郭足用的是丐幫腿法絕技「鐵帚腿法」,來勢兇猛,力大無窮。丐幫中只他專修這路腿法,而他也不會別的功夫。郭足每年都去昆明海埂基地練習這套腿法。海埂基地海拔頗高,此處不僅適於練習腿法技能,由於空氣稀薄,因而還能練出頗為高深的內力,最最令人奇特的是,練出的腿法有一股惡臭,如腳上抹了毒藥一般,讓敵人不戰而退。只見他這腿又快又狠,一塵不染的地面愣是給他颳起了一些灰塵。濕兒心裡不由得叫了一聲「好!」索子子呵呵一笑,雙足輕輕一點,往上躍了一下便輕鬆避開。郭足一轉身,左腿復又一個掃堂腿,索子子又是一點地,仍然輕鬆避開。郭足看兩招不中,當下飛身而起,右腿朝索子子的下頜踢去。這是「鐵帚腿法」中極為厲害的一招,出招快如閃電,力道甚沉,而且夾著一股惡臭。那索子子正在躍起下落中,聞到臭味一陣頭暈噁心,躲閃已然不及。索子子心下暗叫不好,忙用手來擋格,打算用手吃他這招,也比踢中下頜好受。哪知郭足這一腳竟爾自己踢偏了,腳從索子子臉的右側向上而去。索子子順手往上一撥弄,那郭足站立不穩,頭下腳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索子子姦猾得緊,知道贏了郭足后勢必跟華幫主對陣,在大家都認為他贏得漂亮的時刻,他反而用輸來給自己找個台階。只聽他說道:「在下本來說讓郭大俠三招,沒想到三招未完在下業已出手,因此算在下輸。」說罷大搖大擺地往後退去。沒想到他這一退退得步伐大了一點,退得倉促了一些,竟然踩著正色和尚的腳了。正色哪料到索子子贏了還倉促後退?躲閃不及,被他踩個正著,腳拇指疼痛欲裂。當即狠狠推了索子子一下,大罵道:「你妹,給老子滾開!」

 「兀那和尚,你罵誰呢?有種你再說一遍。」一個女子霍地站了出來。只見此人二十多歲的模樣,頭上盤著道姑的髮髻,身著黃色深V齊臀道袍,身材玲瓏有致,尤其是胸前那雙峰,如華山般高聳入雲霄,幾欲從道袍中騰空而起。雙峰之間夾著一支綠色的玉簫。其氣質優雅而大方,既象大家閨秀也象貴婦,卻怎麼看怎麼不象道姑。濕兒先看看場中這女子,然後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再向下看看自己長將及膝的裙子下擺,心裡突然湧出若干自卑來。她愈看愈自卑,忙低頭朝地上尋去,卻是無處可遁。正色和尚看得呆了,嘴張得大大的,不小心掉了一連串的哈喇子下來。他趕緊用手去擦嘴角,手還在半路,又是一串哈喇子滴了下來。華克之身後一個五十多歲的叫花子竟然受了內傷,鼻血嘩嘩地流了下來。旁觀眾位男俠客也盡皆心跳加速,好似打鼓。有幾個年輕後生更是驚叫起來:「我的媽呀!」還有好幾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要跳下場去跟這女子比試一番。那女子見大家這般反應,不由得把胸挺得更高、把臀翹得更尖,一雙眸子也變得越發的熠熠生輝。

良久, 正色和尚終於緩過勁兒來,他用袈裟擦了好幾次才將嘴角擦乾。他色迷迷地道:「呵呵。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峨嵋派倪掌門。三十年不見,你還像當初那般水嫩。真是駐顏有術,佩服佩服。」 此人正是峨嵋派掌門玉簫師太倪媚,她這次純屬躺著中槍。正色罵宇文條「你妹」,她誤以為正色點名兒罵她。正色本是誇她,不想那倪媚對年齡異常敏感,她總希望人家認為她是二十歲的姑娘,而不希望人家說她五十歲保養得好。當下反唇相譏,也挖苦正色道:「三十年過去了,你的頭髮也一根都不多呀!師太我也是佩服得緊。」正色和尚並不氣惱,擠兌道:「怎麼,難不成你們道姑也對這本淫書感興趣?」倪媚呵呵一笑,道:「道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不是?你們這些禿驢不是跑在最前面么?」

旁邊一眾年輕男子不知倪媚的厲害,齊齊起鬨道:「正色大師,兩招把她道袍扒了!」「大師快上哇,你不上我上了!」還有的人叫道:「大夥兒排隊,要上也得講個先來後到」那倪媚喜歡吸引男人的眼球,可是卻聽不得這般污言穢語。只見她臉色頓時轉為慍怒,把頭一低,嬌紅欲滴的嘴唇正好就著蕭口,運起內勁吹了起來,正是由玉簫劍法化來的一招「鳳曲長鳴」。玉簫嗚咽做響,濕兒略識些音律,知道這是一首《泛滄浪》。這曲原為古琴曲,後來被用作《瀟湘水雲》的序曲,表現的是「志在駕舟於五湖」的意境。玉簫師太把曲子越吹越急,完全沒了節奏,內力的變換也是時快時慢。在場眾人初時只當是欣賞音樂,慢慢覺著不對勁,一股股勁力朝身體襲來,勁力越來越大,越來越快,也越來越亂。片刻過後,在場眾人均覺血脈噴張,便紛紛運起內力相抗。他們的內力與玉簫送出的內力激烈碰撞,內力稍弱的便覺胸中氣悶,頭腦昏沉以致頭痛欲裂,有十來個更是當場昏倒在地,不醒人事。玉簫師太看那些胡說八道的都蔫兒了,這才停歇下來。

待倪媚停下來,正色便道:「師太吹簫的樣子嫵媚極了。我來領教兩招。」倪媚冷眼瞪他一下,將玉簫拔出執於手中,道:「好啊,我正要找你算賬。你放馬過來!」「我來也!」正色早就按奈不住,一招「仙人指路」,運起大力金剛指的功夫戳向玉簫師太的面門。玉簫師太輕喝一聲道:「來得好!」小嘴一張,便要將正色的手指咬住。正色原是一個虛招,他手腕一抖,金剛指上挑,指向玉簫師太的眉心。玉簫師太把頭微微後仰讓開這一指,手上玉簫一招「響隔樓台」點向正色的膻中穴。正色和尚金剛指變鷹爪擒拿手,徑直來抓玉簫。玉簫師太把蕭微斜,刺向正色拇指的少商穴。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交換三招。武功高強的,如正經和尚、華克之、東方無能等皆看出來此二人武功比剛才的索子子和郭足實在不知高出多少個檔次。武功偏弱的,如濕兒舉兒,則不知妙在何處。此時群雄早已從通道暗處進入石室中,一派站一堆兒,共站了七堆。所以濕兒便不再顧忌,嘟囔道:「這倆武功平平無奇,灰塵都沒帶一點起來。這樣打有勁么?」東方無能嘆了口氣,覺得女兒於武學真是遠未開竅,道:「剛才郭足和宇文條比武能帶起灰塵,是因二人功力散而不聚,即使被擊中,也不過是輕微外傷;此時場上二人內力純而凝,雖不見灰塵飛揚,一旦被擊中輕則重傷,重則喪命。」至於二人招式變化之精妙,以濕兒目前的水平自是無法理解,解釋也無用,無異於對牛彈琴,便不浪費口舌。

那正色和尚心術不正,總想著攻擊玉簫師太的敏感之處。然敏感之處並非要害之處,聰明的女人尤其善於運用自己的身體。玉簫師太便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女人,她深諳此道,故意在敏感之處露出破綻,引正色來攻。正色和尚招招不離玉簫師太的敏感地帶,而玉簫師太招招不離正色和尚的要害大穴。若論功力,正色原比玉簫師太為高,但在心計上卻是玉簫師太大佔上風。正色和尚屢屢中了玉簫師太的陷阱,但玉簫師太也數次沒有抓住正色和尚的破綻。就這樣,二人你來我往拆了三百招,直打得玉簫師太香汗淋漓,嬌喘連連;正色和尚也是汗流浹背,吭哧吭哧發出一些怪異的響聲。突聽一個色色的聲音高聲嚷道:「快看,師太沒穿內衣,激凸了!」

玉簫師太聽別人叫嚷自己出醜,不由得心裡一慌。高手過招原需專心致志,心無旁騖,豈容走神半分?玉簫師太這一慌張導致門戶大開。正色抓住難得的機會,一掌飛快地朝玉簫師太的左胸拍來。倪媚躲閃不及,正色這一掌便結結實實打在她的左胸上。照理說這一掌應是由前胸直透後背,功力弱者便會慘死當場,即使功力高強如玉簫師太者也當重傷吐血、倒地不起。正色大師一看對方中掌,便猛催內力,意欲將對方打倒在地。奇怪,正色連催了四次內力玉簫師太居然一動不動,這才發覺掌力並未透入倪媚的身體,而是在進入身體之前被一層功力阻擋,然後迅速向四周擴散。正色心叫一聲不妙,便要撤步回來。那倪媚豈會放過這大好時機?刷的一簫,閃電般朝正色的面門刺來,正色慌亂中把頭向右一偏,就慢了那麼一點點,他只覺左耳根一陣劇痛。地上掉下一物,卻是正色半隻耳朵。旁觀眾人皆「啊」的一聲驚呼,醒悟過後又開始叫「好,好,太好了。玉簫師太功力真是太神奇了!」玉簫師太霎那間面如桃花,緋紅一片。正色趁此機會,趕緊捂著流血的耳根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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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2 個評論)

回復 葉慧秀 2013-1-28 00:23
不錯,調侃的好!
回復 自知無明 2013-1-28 00:52
葉慧秀: 不錯,調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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