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自習課,教室里靜悄悄的。
沒有作業,三米把新發的書拿出來隨便翻翻,還有爸爸給他寫的數學作業,星期三之前要完成的。
一個新的環境,三米稍稍有些緊張,孩子們聚在一起喜歡八卦他們的老師,每個老師都是有案底的,哥哥告訴三米,任老師很嚴肅,批評起人來很厲害,孩子們都怕他。
二米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任老師儘管不是新官,但學生是新的,規矩總要立的,下馬威也會有的,否則像放羊一般,以後就沒法管了,總之要小心點,特別是一開始,不要讓火燒到了。
三米覺得有道理,小孩子也有欺軟怕硬的,班主任向來都是厲害角色。
1980年代的三米的家鄉其實還是半社會主義半封建主義的社會,三綱五常,三從四德儘管不再提了,孩子們頭上緊箍咒還在,有學校和家長授權,師傅可以隨時念。
任老師把大家叫去辦公室開會,五個一群,互相介紹一下,就算是認識了。
任老師很理解大家,知道孩子們頭一次離開家過集體生活肯定有些不適應,不過沒關係,志向遠大的孩子都要經過這一步,既然能考上重點班,相信大家都是規規矩矩,愛學習的孩子。
三米很覺得有些壓力,不過慶幸的是,任老師對他沒有顯出特別的關注,不像爸爸說的"該打就打,該罵就罵",這讓他綳著的神經稍稍有些放鬆。
晚自習下課,三米沒有直接回宿舍,他還惦記著校園牆角上的單杠和雙杠,趁著天黑沒人,自己一個人悄悄走了過去。
左手抓住豎著的杆子,借力往上一跳,右手勉強抓住了單杠,引體向上,試了試,還是做不了兩個。
又試了一下雙杠,兩手撐著跳起來,想把身子跨過去,沒成想一屁股坐到了杆子上。
三米下決心明天開始好好地煉。
回到宿舍,二米和劉老師已經在了。
劉老師是本村人,比三米爸爸小了很多,他有兩個女兒,大的那時也才剛上小學。
劉老師每天回家吃飯,晚上睡覺大部分在學校里,他是小學五年級的班主任,晚上要備課,批改作業; 早上早早爬起來和孩子們一起出早操。
劉老師和爸爸關係好,性格卻不大相同,三米爸爸嚴肅,地道的家長,也是那種比較傳統型的老師,批評人的時候你是不能辯解的。
劉老師不一樣,二米說他很少看見劉老師發火,發了火也沒人真的怕他,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他是孩子們眼裡那種理想的班主任。
劉老師還有點狡猾,二米說,見到劉老師老婆上次跟他要錢買東西,他拿了筆跟老婆算帳,這兒要花錢,那裡要花錢,最後把數字砍下一半還多,其實劉老師算帳時有點誇張了,他只是覺得有些錢沒有必要花但又不敢直說,怕老婆生氣而已,不過這個只有他和二米知道。
劉老師的宿舍不大,兩張床不能並排放,只能一橫一豎交叉著放,再加上一個辦公桌,一把帶靠背的座椅,就差不多隻剩三個人站立的地方了,饅頭和吃飯的碗袋子裝起來掛在牆上。
吩咐三米洗臉刷牙,劉老師特彆強調睡覺前先拉個小便,三米心想我已經很多年不尿炕了,不過後來知道晚上躺下就不能起來了,廁所離得太遠,走過去要穿過操場和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