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之民(48): 大池塘

吃過飯，三米跟著哥哥去刷碗，他問哥哥，

"剛才那人說什麼，啥是肉芽？"

二米說，

"肉芽就是蟲子，食堂的米堆在缸里長蟲子了。"

"是真的嗎？"

"真的，吃到過，還有肥皂湯，喝過嗎？"

"沒有。"

"去年冬天，有一次，廚房的肥皂掉進了湯鍋里了。"

"沒人發現嗎?"

"有啊，做飯的阿姨不承認，梁老師嘗了說沒有肥皂味，接著賣。"

"那後來呢?" 

三米有些好奇。

"後來肥皂味越來越重，沒法喝了，大家就去廚房裡鬧，一直舀到最後才看見半塊肥皂躺在鍋底，沒化完呢。"

"那毛呢？"

"毛也有。"

"啥毛?"

"啥毛都有。"

二米講的煞有介事，三米覺得這才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希望自己將來有一天也能碰上這樣的事情。

說著話，就到了操場，已經有八年級的孩子在打籃球了，其中就有那個高個子的男生。

三米多重性格，他表面安靜，內心深處其實是愛動的，如果由著性子自由發展，他應該最喜歡體育課吧。

小學時候沒條件，大人也不重視，三米的體育課是語文老師教的，語文也永遠都比體育重要，所以體育課大部分時候都免了，只在課程表上有。

三米在家鄉小學上了六年，除了廣播體操和眼保健操，其它東西基本沒有學到過。

第一次打籃球，十幾個孩子圍著一個籃球跑，好不容易拿到球，被判走步犯規，再次抓到球馬上抱起來轉身就跑，結果還是走步犯規，好生的困惑。

不過這個沒有嚇倒他，籃球依然是他最喜歡的運動之一。

學校有籃球場，坑坑窪窪的，夏天的時候，和小朋友一起比賽爬籃球架，雙手抓著欄桿，身子懸空往上爬，一直爬到上邊，一隻手探出去，抓到籃圈，再跳下----像個名副其實的猴子。

籃球場上畫四個圈，籃圈正下方一個，九十度角一個，四十五度角兩個，練習定點投籃。

愛好歸愛好，個子太矮，大部分時候只能當個看客，直到40歲以後他決定不當球迷自己玩，這是后話。

二米上樓去放碗筷，三米接著溜達。

穿過籃球場就在學校圍牆的角上有一副雙杠和一個單杠，這兩個東西三米以前看體育比賽轉播時在電視里見過，雙杠的單手倒立和單杠的單臂大迴環是三米覺得最為不可思議的兩個動作，看電視時心都提到嗓子眼 兒了，好緊張，像是他自己要從上邊掉下來一樣，這次是見到真傢伙了，三米不由自主走了過去。

雙杠周圍圍了一圈人。

兩個孩子繞著雙杠在追逐，雙手撐著雙杠，起跳，翻越，落地，起跑，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看的三米好生羨慕。

單杠上一個孩子再做引體向上，"一，二，三......" 三米心裡數著，一連做了七八個。

看到三米羨慕的眼神，那孩子跳下單杠，示意三米過來試試。

三米走過去，手往上一伸，夠不到單杠，他太矮了。

那個孩子走過來跟三米說，

"這樣。"

原地縱身跳起，雙手一抓抓到了。

這個動作三米做不了，他只會雙手舉過頭頂，伸長了胳膊往上跳。

看著三米笨手笨腳的，那孩子過來，抱起他的腰，把他促了上去。

三米吊在那裡，使勁蹬腿，身體往上拉，也只是勉強做了兩個，反倒把手掌弄得很痛。

是不是三米爸爸說的到了大池塘? 

有點沮喪，不過還好，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這個孩子的名字叫乾，就是三米隔壁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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