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想給孩子一個寬鬆的環境,可我對自己能不能在加拿大混下去一點也沒底。
我在國內供職的最後一家公司在業界也算是小有名氣。
1882年,道瓊斯工業指數設立的時候上市的有12隻股票,我們公司是其中之一;
130年過去了,我們是唯一還留在上邊的一個。
公司的名氣儘管不都是我的功勞,我還是很自豪能在這樣的公司里上班。
對我們家在國內的經濟狀況我沒有太多的抱怨,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種,我帶老婆孩子去杭州的之江度假村,也帶她們去住南京的金陵飯店,上海的衡山馬勒別墅,我們順便從飯店裡帶回很多洗髮精,各種各樣的小瓶子擺在家裡煞是好看。
當然這些都會隨著我的移民而離我遠去,知情的人有人說我犯傻,有人說我勇氣可嘉,我也曾在留戀和挑戰之間徘徊過,短登我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我決定的事情我向來義無反顧。
擔心的只有一點,女兒會不會因為窮而受人歧視–我們不想把她留在國內,我想看著她一步步的成長。
問了我加拿大的朋友,他們告訴我加拿大是孩子的天堂,這話打消了我最後的顧慮。
我們來的時候給孩子帶了很多衣服,不很名貴但穿出去也不至於很寒酸–孩子的自尊心要保護好。
孩子小的時候很乖巧,也聽話,對我們沒有太多的要求,我在打工的時候,她總體上來說還是很快樂的;
我的工作儘管不是很體面,對她的影響其實並不大–沒有多少人知道我以前幹啥的,我們夏天的傍晚常常一家人在附近的公園裡閑逛,孩子喜歡PLAY GROUND那些大型的玩具;
我們在逛YARD SALE的時候花兩塊錢給女兒買的芭比過家家的玩具她玩了很長時間。
在幼兒園,老師總是誇她EXCELLENT。
當然問題也會有。
我在後來讀COOP學校的時候,老婆也在讀她的COLLEGE,孩子幼兒園放學后,放在鄰居的家裡,就是我們街上的福建阿玲。
阿玲有個女兒和我女兒差不多大,同在她家的還有一個小女孩AMY,她們家的房子也在我們一條街上,她爸爸在自家的車庫裡開了個修車行,幫人修車。
孩子那天回來說,她不想去阿玲家了。
問她為什麼,她哭了,說AMY叫她STUPID,不讓阿玲的孩子跟她一起玩。
女兒把她最心愛的玩具–我們從國內帶來的一個大頭娃娃給AMY玩,AMY還是叫她STUPID。
我當時對這個事情沒有太往心裡去,覺得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就安慰女兒說,
「這不是你的錯,你把玩具給AMY玩,你是對的,是AMY不對,她不應該這樣說你。」
六年以後,女兒上中學了,開始變得叛逆。
女兒成了大姑娘,主意很大,在我們面前常常是我行我素,軟硬不吃,早上上學沒有時間概念,鋼琴不想彈,一天到晚玩IPOD,上網,能躲在衛生間里一個小時做她的MAKEUP,穿衣服也開始講究牌子。
女兒的一句口頭禪是,
「THIS IS MY CHOICE. THIS IS MY LIFE.」
我很為難,有時可以說是一觸摸展,太嚴厲我怕傷了她的自信心,孩子需要自己的空間,不說吧,真擔心不知道以後會長成什麼樣子。
終於有一天我爆發了,因為彈琴的事情我很嚴厲的批評了她,她哭得很厲害,說我不懂她,她提起了AMY,提到她心裡受到的傷害–我很吃驚這事她一直沒忘掉。
TEENAGE的孩子在學校里開始有小圈子,有些人開始被排斥在圈子以外,開始承受來自同齡孩子的壓力,女兒還承受著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她是班裡唯一真正的華人孩子,用孩子們的話說就是,CHINESE ARE SMART BUT NOT COOL。
她需要朋友,她想變得POPULAR,想被人FOLLOW。
我告訴她,
「SHIRLEY,其實不只是你,你周圍所有同齡的孩子都面臨和你一樣的問題,這和你的膚色種族沒有任何關係。
爸爸,媽媽不要求你在班裡是最好的,但我們希望你能儘力;其實彈不彈鋼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對待工作的態度,做任何事情都是一樣的道理,不想付出努力你就不能做好它,爸爸只是希望你能認真地對待每一件事情。
世上的偏見有很多,但這不是你的錯,不要讓別人的錯影響到你,傷害到你。
任何時候,你要友善的對待你周圍的每一個人,遠離那些想要傷害你的人。你不是孤獨的,爸爸,媽媽,弟弟永遠都是你最信賴的朋友,我們家裡永遠支持你。」
不知道孩子能理解多少,孩子不容易,我也不容易,我們都很受傷,我們都需要理解。
孩子的健康成長任重道遠,中國不是所有問題的根源,加拿大也不是所有問題的答案,教育孩子不是一勞永逸的。
唉,我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