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一個早上,我被一陣陣的電話鈴鬧醒。電話的那頭,母親說,閨女,都幾點啦,咋還不起來呢,你哥姐都在電腦前等你啦。我睜開眼一看鐘,才早上7點,唉!母親定又忘了我們還有時差。
這是個固定的時間,每個周末都要和家人視頻,待哥哥姐姐們走了以後,母親便坐上來開始跟我聊家常,聊實時新聞。母親喜歡看綜藝節目,經她的推薦我喜歡上了《金牌調解》、《非誠勿擾》、《健康之路》。母親也很喜歡聽歌,在她的收藏夾里大概有100多首歌曲,大多都是經典的老歌,還有很多新歌。去年我回國,一曲《鴻雁》就是母親推薦給我的。
母親是個開明、樂觀、豁達的人,70多歲的時候開始學電腦。她學電腦的理由很充分,就是為了想見到我。母親學東西很快,連字母和拼音都不會的她,每次發照片給她,經過快速的培訓,她就知道怎樣打開,怎樣保存。現在常常在網上和真人打麻將,看新聞,看文章。
自從父親走後,母親就一個人獨居。自個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序,不給子女添麻煩。每天出去和老朋友、老同事們打打小麻將,在輸贏上母親把錢看得很淡,母親說都這把年齡了,混的就是時間,玩的就是高興,常常提醒老抱怨的牌友說,別計較太多,只要有人陪你玩,咱就知足了吧。有次看見母親高興的回來,想必她一定是贏了錢,誰知一問,輸了,而且還不少。還有一次,母親告訴我,她坐車錢包被偷了,丟了100多塊,問她難過嗎?她說難過錢也找不回來,小偷比我更缺錢,他用我用都是用。母親的這種心態真是令我佩服。
記得小時候,母親單位里的同事常來我家party,他們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有的只比我哥大一點。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看不出有任何的代溝。
母親對我們的管教從來都不是教條主義,而是她的言傳身教。好多同學都很羨慕我有這樣的一位母親,他們常來我家,說我們家有一個很寬鬆的環境。記得高中的時候,有幾次我和同學出去玩,半夜才回家,母親總是把門留好,待到第二天,她問了問我晚回家的原因,就行了。在我19歲的那年,我和一個大我三歲的女孩,一起去雲南、北京旅遊,母親沒有說不,而是教給了我一些方法去識別和怎樣保護自己的安全。
我的童年,是一個物資是很匱乏的年代,買什麼都要憑票。母親單位比較好,總是能買到一些好東西。白糖緊俏,母親託人買了一箱古巴黃糖;那時候沒有什麼零食可吃,母親就買來幾十個兔頭自己鹵;皮蛋也是一簸箕的讓我們隨便吃;罐頭廠賣羅馬西紅柿,母親也是一箱一箱的買;春熙路上的奶油冰棒,那是我們每周必吃的,濃濃的奶香,至今難忘;每到過年,母親的科室就會去組織一批蘋果和一頭牛,每人可分得一箱汶文蘋果和十斤牛肉,每次母親用牛油做煎餅,那四處飄香的味呀,讓左鄰右舍好生羨慕。家裡所有吃的,母親買回家來都是放敞的隨便我們吃。記得我去同學家,他們吃的都被加上了鎖,每天只能發一個蘋果。母親對我們說,她要讓我們隨便吃,這樣到了別人家,也不會饞別人家的東西。
母親一輩子活得瀟瀟灑灑, 82歲的她,還保持一副好身板。姐姐下放給她的衣服往身上一穿,即好看又顯年輕,大家都說她應該去參加老年時裝隊。有一次母親去買衣服,老盯著一件衣服看,賣衣服的女孩,走過來對母親說,這件衣服不適合您,都是老太太穿的,母親說我都八十啦,還不算老太太嗎?
今年回國,我帶母親去走健身綠道,山不高,但有很多階梯,我們三個年輕人和她一起爬山,都有點氣踹噓噓,母親一點都沒事;在途中,很多遊人問其母親的年齡時,她總是抿嘴笑笑,然後對他們說,我是「80后」,才28歲,惹得大家哈哈一笑,直誇老人家幽默又豁達,有這樣的好身體外加好心態,活得比年輕人都強。
此文獻給我思念的母親。祝全天下的母親們,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