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話題的引起
眾多學者們在研究毛澤東知識分子政策時,都注意到該同志有「輕視、蔑視、甚至仇視知識分子」的情結。
查該同志自己也是知識分子啊!起碼也算是個中師啊!
又查我黨老一輩革命家,雖說每個人都冠以「無產階級革命家」的虛譽,其實大多數也都是知識分子啊!為數極少的幾個工人出身的「老革命」如向 忠發、顧順章、盧福坦早在三十年代就都當叛徒了,沒有當叛徒的工人出身的老革命家,其中比較著名的就算是革命烈士項英同志了,但項同志也因「皖南事變」長 期被黨史定性為執行了王明的右傾投降主義路線的代表人物。所以說,毛同志不也正是依靠了無數知識分子出身的老革命家們的幫襯才打了江山,坐了天下的嗎?可
是毛同志為什麼還會長期「輕視、蔑視、仇視」知識分子呢?而且情緒相當嚴重,情節相當惡劣,從反右到文革,屢教不改、屢錯屢犯,構陷了無數針對知識分子的
冤假錯案。對於毛而言,「輕視、蔑視、仇視」知識分子成為他的一個弗洛伊德的「情結」。
以往的研究者們一般都歸結為:該同志早期在北大圖書館當臨時工時受了知識分子們的氣,精神上受了刺激,對知識分子的成見由此而始。
這幾乎成為學界研究之共識。
對此,筆者也能認同。
但筆者經發掘並閱讀一些舊資料后時發現:所謂「受氣」之說也僅僅是毛同志單方面的主觀感受,客觀事實上當年北大的那些知識 分子並沒有給毛同志氣受。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即使有,也只是一點點,一小點點而已。遇上一個心胸較為寬闊的革命同志早就丟在腦後了。主要的原因還是毛同
志自己將那「一小點點」放大了。
不僅如此,當年北大的那些知識分子中,尤其有幾個特別知名的大知識分子中都曾經給了毛同志很大的關注和幫助。
是毛同志自己的大腦細胞組成的接收器存在著嚴重的方向性問題。對於別人給予的幫助與恩惠太容易忽略了,或許他認為這些幫助小到可以忽略不計;有的則乾脆全忘了,忘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而對於那些睚眥之怨,無中生有的恩怨是非,卻一直刻在板油上。
莫謂此論為妄論,且聽老夫慢慢道來,自然會給你一個令人信服的有根有據。
但在正文展開前,先要講幾個看似「風馬牛不相涉」的小故事。
二、風馬牛,三個小故事
1、三顧茅廬
劉備「三顧茅廬」的故事膾炙人口。其中「第三顧」的日子,是一個新春好天氣。
那一天清早動身之前,劉備已經齋戒三日,薰沐更衣,又好不容易說服了鬧彆扭、耍性子的關張兩兄弟,於是三人一齊乘馬同行。在距「南陽諸葛廬」尚有半里之遙的地方,劉備為了表示對大賢的尊重,慕賢的竭誠,下令關張一齊下馬步行。
正行之間,只見諸葛亮的小弟弟老三諸葛均走了過來,在此前的「二顧」時,劉關張與諸老三都已認識過了。
劉備趕緊給諸老三施禮問道:「老三兄弟,你哥今兒在家嗎?」
諸老三說:「俺哥昨晚剛回來,你們今兒可與相見了。」
劉備還要再相問,諸老三竟自飄然而去了。
劉備喜形於色,回顧關張二弟說:「今兒運氣不錯,能夠見到卧龍先生了。」
張飛此時的心情卻沒有什麼高興的,他望著諸老三遠去的背影,氣就不打一處來。說:「此人無禮!便引我等到庄也無妨,何故竟自去了」。
劉備卻說:「彼各有事,豈可相強」。
張飛也就啞語,關公更不會起鬨,這件事就輕飄飄的過去了。
一部《三國演義》,劉備有無數的言語。筆者認為,其中有兩句話是最經典的。一句是劉備臨終寫給他大兒子阿斗的遺詔:「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另一句就是這八個字:「彼各有事,豈可相強」。
前一句話講的是道德操持;后一句體現了人情練達。
筆者認為,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應該持有的基本生活態度。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人大家都很忙也都很累的,各忙各的俗事,各奔各的前程,哪能都把目光聚焦在你一個人的身上啊。
2:《紅與黑》
《紅與黑》是一本世界名著。
筆者年少時,上中學的二舅舅告訴我世界第一名著是《約翰.克里斯朵夫》,第二就是《紅與黑》。也不知此論有何根據?但正因如此,筆者曾很認真地看過此書兩、三遍,果然是情節曲折,文采盎然,又有優雅的情色,好看得緊啊!
《紅與黑》的主人翁於連-索黑爾是一個會木匠活的農民的兒子。這小子從小就具有叛逆心理,對家業不屑一顧,不會幹農活,也不會幹木匠活,卻喜歡讀書。於是經常受到父親的訓斥,家境又非常貧窮,所以他對所有有頭有臉生活著的人就有莫名的仇視,看著他們就受刺激。
當於連初到德瑞那市長家中當家庭教師時,這一家的主人對他都是相當友好的。雖說市長德瑞那先生是一個庸俗而勢利的官僚,但於連是他花錢請來
的家庭教師,與他的政治經濟利益八杆子打不著。相反,由於西牧師的特別推薦,他很是為這位家庭教師的非凡記憶力而感到自豪,因此也常常在同僚和朋友們面前 顯擺顯擺。這一家的女主人德瑞那夫人是一個非常幼稚的貴族夫人,心地純潔得金子一般,更是為於連蒼白的面容,傲慢的態度,非凡的記憶力所吸引。德瑞那夫人
又顧及到自己兩個心愛的孩子要跟他學習,因而對於連就表現得百般遷就,甚至近似於討好。兩個孩子年齡還很小,還沒有形成「我爸是李剛」的官二代心理,在母 親的嚴格教育下對於連也很尊敬。這個家庭還有一個很年輕的女傭愛利莎,竟很快地陷入對於連的暗戀,自然也就處處照顧他、巴結他。
於連在這樣一個顯貴而富裕的家庭從事這樣悠閑的工作,工資雖然少了點,但在同類職業中比較起來也不低,又有這樣溫馨的氣氛,市長又經常不在
家,照道理說於連應該生活和工作得很自在,很愉快,也應有一定程度的滿足感。但於連卻沒有,這個從鄉村裡走出來的,沒有上過正規學校的年輕人時時感到置身 於上流社會的恐懼,感到周圍的人們都對他有歧視。
這種感覺雖然完全是他心造的,卻一天比一天更強烈。他有了這種感受,就開始在這個家庭里不斷玩花樣,鬧彆扭,甚至設計勾搭女主人。他之所以
勾搭德瑞那夫人,一開始也並非出於愛情,而是為了羞辱德瑞那市長,以及這個貴族家庭,羞辱上流社會。他認為美麗的德瑞那夫人是他生命航道的一座暗礁,他一 定要征服她,他居然也就得手了。始料不到的是在他得手后竟產生了對德瑞那夫人強烈的愛情,因為他畢竟年輕,畢竟單純,對上流社會嫉恨的感情既不固定,更沒
有上升到「階級鬥爭」的理論。更重要的是因為德瑞那夫人天使般的善良與純真,洗滌了他靈魂中的卑鄙。
他與德瑞那夫人的苟且之事,終被德瑞那發現了。為了維護他心愛女人的名譽,於連不得不離開了。雖然於連後來又遇到了既高貴又美麗的元帥夫
人、更年輕、更美麗的侯爵女兒,他不斷地故伎重演,終於又征服了無比高貴而傲慢的侯爵女兒瑪麗小姐,但他內心深處一輩子卻只愛德瑞那夫人一個女人,甚至最 終為她放棄了生選擇了死。
筆者要說的是這個完整故事的前半段,於連在德瑞那家的最初感受是這個鄉下少年主觀臆造的,偏執的。實際情況不是這樣的。
3、蘇東坡的故事
蘇東坡幾乎是一千多年來中國知識分子的首席,一向以瀟洒、豪邁之風格成為中國文壇不二之領袖。蘇東坡在被貶杭州時日子過得同樣很瀟洒,常常呼朋引友忘情于山水間。他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叫佛印,是聖山寺的高僧,兩人經常一起參禪、打坐。
東坡雖是大學士,卻童心未泯,喜歡與人鬥嘴,爭口舌之利。一般人當然都不是東坡的對手,唯有在佛印面前卻沒有優勢,往往在不知不覺之中就落
處下風了,有時甚至輸得鼻青臉腫的。東坡當然不服氣,但是他畢竟是有修養的人,不能表現出牛二那樣下三濫的作風。他只是不放過任何機會與佛印斗機鋒,雖然 從來也沒贏過,就那還要天天斗、月月斗。
有一天,兩人又在一起打坐。
東坡問:「佛兄啊!你看看這時候的我像什麼呢?」
佛印說:「我看蘇兄啊,你就像尊佛。」
東坡聽后哈哈大笑,對佛印說:「那你知道我看你坐在那兒像什麼嗎?」
佛印說:「我不知道。」
東坡說:「就活像一攤牛糞。」
東坡說完又哈哈大笑。
佛印只是微笑,並不吭氣。
蘇東坡回到家裡,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相傳,蘇東坡有一個妹妹叫蘇小妹,後來嫁給了蘇門學士秦少游。小妹外貌平平,凸額凹眼且臉長,野史譏為「去年一滴相思淚,至今未流到腮邊」,但其學問絕對好。有一則「蘇小妹三難新郎」民間故事傳誦至今。
當時蘇小妹問:哥啊,看你樂的下巴都掉了,今兒有什麼高興事呀?
哥就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妹。
哥說:妹啊,今兒為兄的總算贏了那賊禿一回了。
妹卻笑了說:否也,否也!哥啊,今兒你可又輸大發了。
哥說:妹啊,此話怎麼講?
妹說:哥啊,就你這個水平還參禪呢!你知道參禪的人最講究的是什麼嗎?
哥問:是什麼呀?
妹說:是見心見性。你知道不知道「境由心造」這個道理呀?心中有,眼中才會有。佛印說看你像尊佛,那是因為佛在他心中;你說佛印像牛糞,那是因為你心中儘是屎。
蘇東坡何等聰慧之人,一點通透,從此心態祥和,再也不跟佛印斗機鋒了。
以上三則小故事,是老夫七十人生的精華積累,望青年朋友們多多參悟。
三、毛同志在北大的感受
講完了這三個小故事,有條件言歸正題了。
話說毛同志於1918年8月19日,第一次從湖南來到北京。他後來在與斯諾談話中談到了這一段經歷:
「我自已在北平的生活是十分困苦的,我住在一個叫三眼井的地方,和另外七個人合住一個小房間,我們全體擠在坑上,連呼吸的地方都沒有,每逢我翻身都得預先警告身旁的人。」
「對於我,北平好像花費太大了,我是從朋友們借了錢來北平的,來了以後,馬上就必須尋找職業。楊昌濟--我從前在師範學校的倫理教員,這時 是國立北京大學教授。我請他幫助我找尋一個職業,他就把我介紹給北大的圖書館主任。這主任就是李大釗,他不久成了中國共產黨的創立者,後來被張作霖槍殺
了。李大釗給我找到工作,當圖書館的助理員,每月給我不算少的數目--8塊錢。」(筆者註:酸溜溜了。嫌錢少呀!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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