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人把我認乾爸乾媽的事兒說的可懸了;
說什麼當時我病的一塌糊塗,什麼葯都不好使,三四天水米未進,眼見著氣若遊絲了,大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算命的打板的聲音。於是家裡人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精神
把他請了進來,想讓他給算算我還能不能活。 他的結論是:"要想留住我,需要認一戶姓劉的人家當乾親;而且還必須是兩口子都姓劉,否則就留不住我。"
話說還真是巧,我們附近還真就有一戶兩口子都姓劉的; 其實我們兩家幾乎沒什麼來往,但為了留住我,家裡人也只好找了去。他家人到挺痛快就答應了,而且馬上就過來幫忙照顧我。而我呢,竟然就張口吃東西了,竟然就好了!
當然,因為我當時正昏著呢,上面的事我都不記得!我只記得後來兩家人擺了一頓酒,我給乾爸乾媽磕了頭,從此就是他們家的三姑娘了;酒席上媽媽對乾媽乾爸對
我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謝,我記得乾媽爽朗的笑著說:"天上給我掉下來個姑娘,我還要謝謝你們呢;"
是的,乾媽讓我記憶最深的就是她爽朗的笑聲,而乾爸卻是傳說中的鋸了嘴的葫蘆,不愛言語;
乾媽家有兩兒兩女,我加入後排行四,上面一個哥,兩個姐,還多了一個弟;
兩家的走動並沒有因為結了乾親就多了起來,只不過年節什麼的一些禮節性的串門送禮什麼的。而我卻實實在在的多了個撒嬌的地方,乾爸和乾媽明令我的兄弟們和
姐姐們必須讓著我,因為我身體不好;記憶中很多個節日乾媽都特意做些我愛吃的東西送到家裡來, 當然我偶爾去她家住幾天也是常事;
後來,乾媽家搬走了;再後來,我們也搬了家,兩家失去聯繫了。
幾年後的一天,放學的路上突然聽見有人叫我的小名兒。回過頭,乾媽帶著她特有的燦爛的笑容坐在一個西瓜堆上向我招手,原來她們搬到了離我家不遠的郊區; 乾爸身體不好,在家裡開了個小賣部,乾媽帶著弟弟到騰些水果什麼的補貼家用。
乾媽笑岑岑的看著啃著西瓜的我,摸著我的頭髮感慨道:"幾年不見,我三姑娘都長這麼大啦;"而我只顧著和弟弟聊天,都沒給乾媽一個回應。臨走的時候,乾媽問了我家的地址,跟我說:"周五讓你大哥來家接你,到乾媽家過周末去;"
周五那天放學后,大哥已經在家裡等著了。就這樣,我又回到了乾媽的家庭當中。每個節日的第二天,乾媽都會讓大哥來把我接去,然後在酒桌上她會說:"咱家今天才算團圓了;" 幾年裡幾乎每個節日都是如此, 而我就這樣肆意的享受著這額外的親情,卻從未想過回報;
後來,轉學,上大學,工作,結婚~~~我一點點的離乾媽家越來越遠了。除了偶爾回到那裡會去探望一下她們,更多的時候,自己的事情已經把乾媽他們排擠的越來越淡了;
出國這麼大的事,我甚至都沒有回去向乾媽家告個別,一想起來我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現在想想,結這份乾親似乎就是我一個人和他們一家人的事。他們從未因為兩家走動少而疏遠我,從未因為我這個不懂事的乾女兒不懂得回報而嫌棄我,似乎理所當
然的就應當對我好一樣; 就因為我叫了他們一聲:"爸,媽"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那麼幸運能認他們為乾爸,乾媽,而他們真的是錯認了我這個乾女兒。
如今,我知道內疚了,懂得感恩了,可卻身在萬里之外;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內疚可以讓一個人如此煎熬! 希望我醒悟的不算晚,希望下一次回去時,他們還能認我這個乾女兒,讓我有機會回報他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