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珉的一首《我穿過一座城市去肏你》,透著一股北漂都市盲流的痞勁,讓人聯想到地鐵歌手,北影門外的群眾演員穴頭,和紅不起來的搖滾主唱。
於秀華的一首《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透著一股鄉村悍婦「虎妞」的野性,讓人聯想到火車硬座,紅肚兜,和燒得暖烘烘的火炕。
讓人聯想到梁曉聲,陳忠實,莫言,甚至王小波。
中國的詩壇,開始看膩了「面向大海,春暖花開」的迷人景色,
聽膩了《會唱歌的鳶尾花》的靡靡之音,試圖以赤裸裸的「下半身敘事」來喚醒被心靈雞湯灌得腦滿腸肥的詩歌界。
本來,「用身體寫作」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從衛慧,棉棉,木子美,到《滿城盡戴黃金甲》和最近的《武媚娘》,中國的文壇早已洋溢著一大片乳浪臀峰。從雷振富,李慶普,張二江,李薇,盧嘉麗,湯燦,中國的政壇也早已充斥著一幅幅男盜女娼的春宮圖。
那麼,為什麼普珉和余秀華們的「下半身敘事」沒有被淹沒,反而能在那一片乳浪臀峰中勃起/隆起呢?
我們大概聽了看了太多的主流社會種種高大上的風流軼事。它們與尋常百姓的生活離得太遠,可望而不可及。而中國底層社會暗流洶湧的慾望,和無力改變自己命運的絕望,卻沒有什麼人去關注和表現。
突然間從都市的廉租房裡,從農村的大炕上傳來了原始本能的一聲聲酣暢淋漓的吼叫與呻吟,頓時令眾人隔牆駐足聆聽,聽得耳熱心跳。
我們大概對「滿城盡戴黃金甲」式的太平盛世的溫柔纏綿矜持風雅做作已經麻木不仁,需要一聲直指人心當頭棒喝的「CAO!」,才覺得過癮,覺得盡興,覺得徹底?
我只是擔心,這麼一來,整個詩壇都在為賦新詩強說CAO,那麼CAO完了,大家都泄了,吼叫與呻吟也停止了。剩下的只是低沉的喘氣聲。
疲憊已極的詩壇轉過身去,呼呼大睡,鼾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