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說過:七十后新銳流氓作家與舊作派流氓作家最明顯的區別,就是直白的語彙和赤裸的敘事,透著一股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痞氣與厚顏。
讀了馮唐的《如何成為一個怪物》,我對自己的判斷力欽佩得五體投地。
這是帶著幾分王朔的京痞氣,王小波的幽默和董橋的國學功底的一名前婦科醫生,諮詢師和作家---風馬牛不相及的氣質與職業竟然如此完美地集於此公一身,令人不得不嘆服造化弄人!
「狷狂」,是我讀完馮唐后想到的唯一能夠形容他的辭彙。狷狂之士,必定是異於常人,所以馮唐自封為「怪物」。狷狂之士,大多恃才傲物,「腹有詩書氣自華」。馮唐國學功底不錯,又跨文理科陰陽兩界,有北京侃爺之風,又得南粵香港之氣,還浸過太平洋彼岸的海水。事業有成不愁吃穿,幾近有錢有閑的玩主。這種人寫起文章來底氣就足了許多,可以口無遮攔百無禁忌。
這批大陸新銳精英型的文化人,便少了港台海外華語文化人那股儒雅和書卷氣,多了幾分文化暴發戶的霸氣痞氣和市井氣。所以馮唐會對董橋的文字嗤之以鼻,對王晶的電影津津樂道。這類文化人似乎有分裂雙重人格:高雅起來雅得一塌糊塗,出口成詩鑒賞古玩紅酒傷春悲秋;低俗起來滿口「傻逼」「丫挺」「操」「日」,麻將酒令按摩樣樣不拉。總之,流氓得頗有品味。
這種怪物,閱歷豐富,情史複雜,渾身上下透著老男人的成熟和滄桑感,深得知性女文青的心儀(坊間謠傳「柴徽因」與馮唐的緋聞雖不確鑿,柴對馮的才識的欣賞絕對是溢於言表的)。
像馮唐這種文化圈裡的怪物,我向來都是愛恨參半。
我愛他駕馭漢字的功力,飽覽群書的悟性,天馬行空的思緒,和在玩世不恭表層底下透出的孝順與愛心。
我恨他那股調戲婦女般的流氓痞氣,吐著二鍋頭酒氣的粗口,和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自以為是。
如果我見到柴靜,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
「如何讀懂馮唐這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