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兒,莫過於住在莫妮卡貝魯奇隔壁。我是個其貌不揚的獨身女人,為稻粱謀夜裡還得挑燈夜戰趕翻譯稿子。而偏偏這時候隔壁就傳來莫妮卡貝魯奇這婊子和包養她的禿頂猥瑣男在床上地動山搖的淫聲浪語!這讓我情何以堪?你說這公寓隔音效果咋這麼差呢?還讓人活不?半夜三更用這種方式擾鄰也忒不道德了。不行!我得上門討個說法去!
弗朗索瓦:誰?怎麼了?
女鄰居:我是你的鄰居。
弗朗索瓦:我知道,我認識你。
女鄰居:你不知道我你對我一無所知。最多不過是見面打個招呼而已。
弗朗索瓦:請原諒。
女鄰居: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弗朗索瓦:但是已經很晚了。
女鄰居:對,很晚了,可我還在工作,做翻譯。很辛苦卻賺不到錢。
弗朗索瓦:那我能做些什麼呢?
女鄰居:讓你的情人聲音小點。感覺像是在殺豬,你那裡是監獄么?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達妮埃拉裹著妓女標誌性的裘皮大衣衝出。)
達妮埃拉(歇斯底里地):別人的幸福妨礙你了么?
女鄰居:幸福?什麼樣的幸福?什麼是你所謂的幸福?
達妮埃拉:比如接吻,做愛。
女鄰居(輕蔑地):這樣無恥的女人讓人嘔血。還有什麼?夠了,你讓人難以忍受。
達妮埃拉:別人高興的叫聲會妨礙你?你這是嫉妒。
女鄰居:非常感謝,我沒有。
達妮埃拉:你做愛么?
女鄰居:(不安地)我不允許你干涉我的性生活。
達妮埃拉:可你干涉我了。
女鄰居:我對你的性生活沒興趣,是你的叫聲傳過來了。
達妮埃拉:請問你高潮的時候做什麼?比如……發出聲響?你有過這種經歷么?
女鄰居:……我的性生活很好,和你一樣好。
達妮埃拉:不會發出聲響?
女鄰居:不會。
達妮埃拉:那算什麼高潮!
女鄰居:我是南方人。
達妮埃拉:所以就沒有性高潮?
女鄰居(散開頭髮):好吧,告訴你我做愛的時候地都會震。
達妮埃拉:那性高潮呢?
女鄰居:性高潮……嘶啞的聲音。來自於地層深處。就像這樣……吼……吼哦哦……吼……很自然。不像你在唱歌劇,俄哦哦哦……餓哦……很好……
女鄰居(轉頭對弗朗索瓦):她的眼睛真猥褻。她有雙猥褻的眼睛。
弗朗索瓦:我不知道,我沒注意。
女鄰居:那下次注意點了。看清楚她的眼睛是不是很猥褻。
這是法國電影《愛我多深》的一幕場景。
禿頂猥瑣男中了福彩,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夜總會去包養一名令人銷魂蝕骨的坐台小姐回家(按照泰國人的說法叫「租妻」)。坐台小姐魔鬼身材一流,床上功夫了得,可憐猥瑣男脆弱的心臟無法消受如此性福,差點把小命搭上(而奉勸他色戒的醫生竟真的把老命搭上!)。這故事情節十分的珠江三角洲,可法國人卻愣把它玩轉成魔幻荒誕劇。說實話,越看到電影的後面,越讓我想起張藝謀拍《三槍》。
就如《Intimacy》與親昵無關,《愛我多深》也與愛情無關。法國人總愛從肉慾入手,去探究它與愛情究竟有少關係。莫妮卡貝魯奇的肉體可以激起所有男人的慾望,可有多少男人會由此深深愛上她那雙憂鬱的眼睛?
電影的名字誤導我們想起了鄧麗君甜美的歌聲:我問你愛我有多深?是弗朗索瓦問達妮埃拉,還是達妮埃拉問弗朗索瓦?還是世間男女無休無止的互相探問?
這個答案,要等到莫妮卡貝魯奇坐在灑滿陽光掛滿尿布的大院里緊握弗朗索瓦的手深情對望的時候才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