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腐敗系列5】騎馬記

偷得浮生半日閑，和友人相約到郊外騎馬踏青。

一路上，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因為是本人的處女騎，所以顯得格外煞有介事：白褲玄衣，套上專用皮製護膝和印有HONGKONG JOCKY CLUB字樣的帽子。「未成曲調先有情」，還沒見馬兒的影子，渾身上下的騎士俠客味道已經四溢了！

遠處馬蹄聲碎，馬童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心裡激動得馬上作魏武揮鞭狀。

分給我的那匹坐騎有點營養不良，肋骨清晰可見。我安慰自己：這樣的肋骨可以增加與馬鞍的摩擦力，使之更加固定，不易打滑，安全可靠！

它滿懷敵意地打量著我這位現代俠客，透出一馬臉的鄙夷和不屑。哼！我心裡想，咱大丈夫一馬既馭，駟馬難追呢！瞧你這副德行樣！等會兒才知道我的利害！

在馬童的攙扶下，我終於顫顫抖抖地爬上馬背。眼前馬上一陣昏眩，好象有搖搖欲墜之感！但眾目睽睽，可不能丟這份兒！於是挺胸收腹，色厲內荏地吆呼：走！走！走！

「這小刁，一點面子也不講」，不管靴踢鞭打，兀自巋然不動。還是馬童深諳拍馬屁之術，響亮一鞭正拍到點子上，它果然立即奮蹄前行。

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勝似閑庭信步。極目遠眺，萬綠叢中掩映著白牆藍瓦，頗有道家之風。真箇是：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我想老子騎牛出函谷關，宋代陸遊先生 「細雨騎驢入劍門 」，大概就這番意境吧？

我們這兩個現代騎士，腰纏NOKIA行動電話，肩挎NIKON長焦鏡頭相機，晃晃悠悠地坐在馬背上，倘佯於這萬徑人蹤滅的綠水青山之間，先天下之樂而樂，發思古之幽情，不亦快哉！

這瘦馬大概是飢腸轆轆，居然忘了鄧麗君姐姐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的叮囑，飢不擇食地把嘴巴伸向路邊的閑花野草。我謹記古訓：「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馬上拽緊韁繩，讓它仰起那顆驕傲的頭顱。這位動物界的韓信好象受不了此番胯下之辱，決定給我點顏色看看，就撒開四蹄作起碎步操來。這時，我才知道，君子報仇的真諦是什麼。

隨著它那節奏鮮明的碎步體操，馬背同時對我的胯部發動猛烈的撞擊。每一下撞擊產生的衝擊波，通過我的脊椎及時地傳導給大腦中樞神經，在腦垂體里產生裂變。裂變過程中撞擊而產生的火花，透過眼球晶體釋放出體外。我的整個胸腔骨架也因猛烈的撞擊而產生暫時性位移。

我那有限的馬術理論告訴我，騎士的臀部此時應該順著馬背起伏的節奏而抑揚頓挫。但不管我如何努力，我的胯部總是與馬背針鋒相對：馬背拱起時我正好向下作自由落體運動。這種打夯式的對對碰結果是，我立即被拋向天空，又在馬背下一次拱起時準確地完成另一次自由落體。你要是這時看到我在馬背上那副象神靈附體而搖頭晃腦的模樣，肯定會以為 「老夫聊發少年狂 」呢！殊不知我此時正在經歷一次五臟六腑的資產重組！

剛剛上山時的那股雄姿英發的瀟灑勁兒，就這樣被抖落在青山綠水之間！此時的我，十分寫實地重現了馬致遠的詞意：

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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