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瑪吉阿米的夜晚

鳥歌

藏文「瑪吉阿米」，可以解讀為純潔的少女。 有一天夜晚, 年輕的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停憩於拉薩八角街一家小酒館內。一個月亮般嬌美的少女掀簾窺望，她那美麗的容顏和神情，深深地烙印在了年輕活佛的心裡和夢裡。從此，他常常光顧這家酒館，期待著與這位月亮少女的重逢。遺憾的是，這位月亮少女再也沒有出現。

1．臨窗的座位

已是深夜，這裡依然飄蕩著

草原的味道，和一股

散不去的酥油茶的清香

風從窗戶縫隙中吹來，夾帶著

氂牛般的粗壯喘息，驚擾著

忽忽閃閃的酥油燈，肆無忌憚

那邊，坐著一位法國姑娘

靜靜地喝著酥油茶，若有所思

閃動的光影，牽扯著我整晚的關注

忽高忽低的藏族樂曲，從大昭寺那邊

八角街口傳來，掠過每一盞油燈

歡快的曲調，時而穿插著瞬間的沉寂

2．藏族男孩

他在瑪吉阿米做服務生很久了

卻不會喝酒，我問他為何

他微笑不答，或許沒有雅興

他看上了我的運動手錶，很想得到

因為他計劃去登喜馬來亞山，在秋天

我說下次來給你，明天我要去唐古拉山口

他告訴我，他有一個來自北京女朋友

很美，是舞蹈演員，在拉薩開一個酒吧

說這些話時，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桃花和蝴蝶

3．客人留言簿

一本本羊毛紙筆記本，整齊地

擺放在書架上，在餐廳的中央

那裡面，到處是詩和有關詩的留言

客人來來往往，像微塵，無聲無息

卻沉澱著，一絲絲內心的感念

如同海底的鐵錨，拉扯著放蕩的船

這裡的每一本筆記，都散發著感性的餘溫

滋養著桃花的生長，和蜜蜂飛行的姿態

人終歸要走，只有在扉頁中，留下些可知

4．點歌

這個夜晚的薰香，瀰漫了我的頭腦

到處都是青稞的味道，和閃爍的油燈

我點了歌，為一個藏族女孩，下午

在八角街的轉經人群中，偶然遇見

依靠在桌邊，合手傾聽起伏的旋律

撇開一個名字的山，和一個名字的水
從頭到尾，咀嚼著每一個音符的來龍去脈

這些沒有樂譜的情歌，卻含蘊著無限的暗示

06-07-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