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早上送小女上學。一起走10分鐘的路。天蒙蒙亮,空氣如水。地上的落葉聚集,鳥兒們在芒果樹上開會。我和小丫頭說著閑話。
「你看連一個人都沒有,我卻要上學,how
embarrassing!」她一邊嘟囔著,一邊瞅瞅身上的校服,低頭快步,竟然拋下我,拐進平常不走的一條小路去,那倒是捷徑,可有個垃圾站,氣味難聞,得捂著鼻子。
「等我」我只好追上去,「外面的大路 多舒服,又不怕遲到.」
今天是九月周假的第一天。小丫頭參加的學校機器人小組特別加時培訓,為參加全國比賽。
「這樣就避開人了啊,要不會被笑!」,她尖起嗓子,發了一串非常女巫的笑,指住路邊的一隻貓,假裝那是可憐的她自己。
「連個人影子都沒有!要笑。。。那也只能是我吧? 」我說完忍不住笑起來,並學了她方才的巫婆式---那笑聲真刺耳,真滑稽,真沒心沒肺-----我這人有時會這樣,並不像人家的媽媽,凡事溫柔小心,百般呵護,總怕傷了孩子的玻璃心,小丫頭跟著我,怕是得練就一顆鑽石心才夠硬啊。
她果然不生氣,仍舊心事滿懷,象頭低調的小羊一樣趕路。
終於又回到大道上來。
迎面過來一個黑黑胖胖的男人,邊走邊看手錶。
「這個人會笑你嗎? 」
「誰? 」
「這個白襯衫的印度人」我不好用手大剌剌地指人家,只好賭這個印度 先生聽不懂中文,實際上,此地會說華語,且說的極其好的印度人,比會說印度話的華人多出很多。
「。。。」
「那個人會笑你嗎? 」她順著我努著的嘴看過去,
「他在講電話。」我說。
「這個人會笑你嗎?她塞著耳機。 」
「這個人呢?他會笑你嗎?他這是要去哪裡呢? 」我問她。
「這。。我不知道耶。」她抱歉地笑笑,謙虛的態度有點不象她。那老伯手裡拎著本該在圍在腰裡的包包,腦袋像裝在軸上似的,轉東扭西,急著要過馬路去。
身後傳來自行車碾過落葉的聲音。我們連忙讓出一條路,原來也是個穿校服的女生。
「她會笑你嗎?她跟你一樣。」
「哪有。。。她她她是要回家去」小丫頭輕鬆了,拉起我的胳膊來。強詞奪理。
「他們會笑你嗎」我繼續無厘頭,「他們屁股對著你」
「哈哈哈」旁邊空地上,一群身形臃腫的老太太,正仙風道骨,旁若無人地打太極。
「媽,你繼續說,你繼續說,說他會笑你嗎? 」小丫頭要求起來。我讓她嘗到甜頭了?
可笑意將盡,靈感已竭。我不由面露起難色來。
這時,一個印度女人,正走在我們前面的,突然回頭,睜大眼睛問我,
「today no school ,right?」
"yes, no school."
「哈哈哈。。。」印度太太突然狂笑起來。我和丫頭都吃了一驚,
原來她是對著前方的。
只見一個臉蛋黑黑的胖女孩跑來,背上晃蕩一座粉紅山。跟著她躲躲閃閃,時隱時現。擦身而過時,偷眼瞄我們,倒看不出她臉紅,但總覺的是紅了。
「她會笑你嗎?」我們母女倆異口同聲,相視一笑。
哈,校門已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