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認知的中醫
飛鳴鏑
小時候多病,病歷有一公分厚。多是扁桃體發炎,醫生開一些土霉素、四環素之類。到八歲時,割了扁桃體,基本沒有了幾天就發熱,要上醫院的毛病。但後來又得了慢性咽喉炎,經常喉嚨痛、咳嗽,於是氯化銨又成了常用藥。參加工作后,有一次到單位的診所看病,醫生說:你只是熱氣,喝幾包沖劑就行。我馬上覺得這個醫生土得要命,怎麼會說出街坊大姐的語言?然而,這土氣但不掉渣的沖劑還管用,從此不用老往醫生處跑,廣東的涼茶代替厚病歷。
廣東人所講的熱氣或者上火,除了會使身體中有慢性炎症的部位如牙齒,扁桃體,咽喉等發炎外,還會伴隨失眠夢多;小便赤黃;大便燥結;嘴唇、舌尖發紅;口乾舌燥;咳嗽;口臭;有眼屎;痤瘡出現或痔瘡出血;頭暈目眩之類;另外還有陰莖易舉,春夢纏人的現象。
引起身體上火原因很多,如吃了油炸食物,燒烤食品,辛辣食物,巧克力食品,以及飲水不足、蔬菜水果不足、煙酒過多、熬夜、房事、手淫、意淫,或者大悲大喜等情緒波動,又戓者首次參加緊張大運動量的運動與工作;或是剛從寒冷的南半球飛到炎熱的北半球等等,大多數都與細菌無直接關係。
現代中醫認為:上火有細菌性與非細菌性兩種。基本上是用寒涼性藥物治療,根據現代藥理研究,寒性藥物往往有抗感染作用,有菌無菌均下火。
但中醫也認為:凡葯三分毒。因此民間往往用涼性食物來對付非細菌性上火。如綠豆,劍花,海帶,菊花之類。廣東的食品雜貨店也往往有從涼性到熱性的煲湯料,上火的煲涼湯,不上火的煲清補涼湯,虛弱的煲補湯(熱性)。
有時,一些火氣大的年輕人往往會自行添葯,兩包感冒沖劑一起喝,據說這樣好得快。根據我的體驗,兩包沖劑一起喝,的確可以加快腫痛喉嚨的恢復。喝一包沖劑的話,通常要等兩三天時間,喉嚨才可以復原;如果一次喝兩包的話,過二十四小時,喉嚨就舒服了。不過,人還是病怏怏的,沒有精神,也要過兩三天才恢復過來。
我也嘗試過三包沖劑一起喝,十個小時內喝了九包,第十一個小時后,喉嚨舒服了,但人覺得冷,過了一陣子,居然發冷打擺子,上床蓋被子也沒用,只好跑到廚房吃了兩勺辣醬,過一陣子就好了。不過,整個人懶洋洋不想動,只想睡覺。這就是太涼了。
一個人覺得涼時,往往嗜睡,沒精神;怕冷;一天兩次以上的大便,糞便長、黃、軟;小便清、頻;口淡;唇白;面無血色;晨勃消失,難舉。這種情況往往發生在某人從南半球夏天時飛到冬天的北半球的時候。另外也常常發生在老年人身上。
這種人體之涼與熱的現象,就是中醫的基礎---陰與陽。
西醫方面,對中醫認為上火引起痤瘡青春痘的研究時發現:血液中雄性激素過多,與吃油炸食品或巧克力有關,但成因不明。
中醫方面,有人在測定了熱症病人與寒症病人的尿中兒茶酚胺含量,認為腎上腺亢進與溫、熱有關,而腎上腺抑制則與寒、涼掛勾。(《中華醫學雜誌》1979.59(12):705)
上述中醫和西醫對上火的局部研究,結論都指向了一個方向:人體激素。這基本上回答了中醫的最基礎問題---陰陽。激素不足與過量,形成了寒症與熱症,激素分泌正常就是陰陽平衡。
但人體激素有很多種類,不同的人,不同的時候,上火的類型不盡相同。中醫借用道家的五行學說,把五藏代入五行,以相生相剋原理解釋相互關係。
事實上,中醫的五藏的概念-心肝脾肺腎與解剖學上的心肝脾肺腎是兩碼事。比如一個人被中醫認為腎虧,需要補腎。但這人馬上跑去西醫處化驗,結果腎功能各項指標正常,西醫無葯可開。只好按中醫方子進行補腎,補腎后,強壯了,再化驗,結果卻發現腎功能並沒有因腎虧腎盈發生任何變化。這說明中醫腎的概念與解剖學上腎的概念不同。中醫腎的概念至少包括泌尿系統、生殖系統,還兼有生頭髮、固齒、強筋骨的功能。這種脫離了內臟實體,卻能參與身體新陳代謝的「腎」,的確像一隻無形的手,在神奇地發揮作用。這種無形的手一共有五隻,就是中醫概念上的「心」 「肝」 「脾」 「肺」 「腎」。
中醫的補腎材料通常是一些固本培元的中草藥。但民間和商界是急功近利的,他們會直接使用雄性動物的生殖器官,如:三鞭酒、蠶蛾公補酒。這種酒很明顯是靠雄性激素起作用的。喝了,人明顯感到上火。中醫的補藥補品,都很容易讓人上火,故此,需要在冬令進補。這就暴露了「腎」的實質:「腎」是通過包括雄性激素在內的一些激素在起作用。那麼這個「腎」就是一些分泌雄性激素及相關激素的腺體。補腎的目的,就是讓相對分泌不足的腺體回復正常。如果補的結果是分泌過量了,就會有上火感覺。因此,通常要用一些補而不燥、藥性溫和的補藥,特別是老人。
有研究人員用助陽聖葯肉蓯蓉,以相當於人用等效劑量的1.5倍、3倍及6倍的量給雄性幼鼠灌服。7天後小鼠的睾丸比對比組分別增重6.4%、12%和18.6%;精囊前列腺則增重43%、35.9%和37.5%;而胸腺和脾臟重量影響不明顯;腎上腺重量則有明顯下降。另外試驗也表明;雌性大鼠的垂體前葉。卵巢和子宮的重量明顯增加,而黃體生成素水平則沒有明顯的影響。(《肉蓯蓉及其人工種植》P.138 )此實驗可以顯示,中醫藥的補腎方式是補到了激素腺體和生殖器官上去了。而肉蓯蓉之得名也是源於其補腎從容不迫,緩慢而持久。
陰虛症(上火)的動物模型,也可以用激素複製:以L-甲狀腺鈉皮下注射0.4mg/鼠/日;或者:肌肉注射醋酸氫化可的松1.25mg/鼠/日;又或者:用0.2-0.25mm銀夾使動物之左腎動脈狹窄。做成陰虛癥狀,以檢驗滋陰藥物的功效。(《中成藥》第二版P.156)
陽虛症(寒涼)的動物模型複製:則將動物一側腎、腎上腺切除,另一腎上腺挖除髓質、皮質,術后飲1%鹽水;或者:每日喂飼羥基脈7.5mg/鼠,13天;又或者:用0.03他巴唑水代替飲水,2-3個月。做成陽虛癥狀,以檢驗助陽藥物的功效。(《中成藥》第二版P.157)
由此可見,中醫的五行概念,實際是內分泌腺的概念。人體的內分泌腺有幾十種,中醫根據經驗,借用五行,將其分成五類,即「心、肝、脾、肺、腎」。總體來說,腺體如亢進就是「溫」,嚴重時就是「熱」,如抑制則為「涼」,更甚時稱為「寒」。
由於五行之中各類單個腺體的抑制和亢進不一定同步,於是代表該大類腺體的所謂臟器,又再分成陰陽兩部分,如肺陰、肺陽;腎陰、腎陽。於是產生許多西方頭腦搞不清的概念。中醫辯症時就要通過辨別寒症與熱症,表症與里症,虛症與實症來大致搞清那些腺體的正常與否,從而對症調整。
西醫有不少特效藥有時效果不佳,就是因為西醫不懂陰陽辯症。許多西藥在中國臨床應用上,都要加上中藥配伍。所謂中藥配伍,無非就是陰虛補陰,陽虛補陽。而中成藥方面,簡單一個感冒藥,中成藥里就分成風熱感冒藥和風寒感冒藥兩種,用錯了病情會加劇。
在中國國內,中醫沒有一定要用天然藥物的法律限制。江湖郎中和民間中醫喜歡用一些毒藥,所謂以毒攻毒。醫院裡的中醫可以使用一些西藥,因此中醫有關人士聲稱:只要用中醫理論去治病,就是中醫。用中醫理論用藥,就是中藥。
隨著現代科學的進程,中藥的研究已經進入到分子水平。有人已經發現:中藥中的活性成分的分子量為250以上為寒性藥物,以下則為熱性藥物,250左右的為清補涼-不熱也不涼-廣東人的煲湯藥材;又有人發現:無機元素(微量, 稀土)含量與藥材的寒熱溫涼四氣有關;另外有人發現:寒性藥材與結晶水有關; 還有人發現:溫性藥材與揮髮油有關,寒性藥材與甙類有關。
如果說中醫的「心、肝、脾、肺、腎」 五臟對應的是內分泌系統,那麼,中醫把脈把出來的脈象,應該也是內分泌系統反映。不信的話,可以在把脈的同時,打一針腎上腺素或者其他的激素試試,相信會立桿見影。
上述中醫概念中講的是五隻無形的手。而中醫還有六隻無影手,它們是六腑,即「大腸、小腸、胃、膽、膀胱、三焦」,另外再加一個叫「膻中」的臟器,號碼「六腑六臟」,共十二宮。這十二宮有各自對應的經脈叫「十二經脈」,按十二個時辰運行流注,看起來又在人體生物鐘控制下的內分泌系統之外,又加上了外分泌系統。
這十二經脈是歷代中醫研究、理順人體針灸穴位后得出來的。似乎是先有這十二經脈概念,後有「六腑六臟」概念的,否則,「三焦」及「膻中」不知從何而來。
根據60年代日本對針灸的研究,中國人在文革的赤腳醫生教程就說:經脈是人體皮膚表面的一條條低電阻線,而針灸穴位則是電阻率最低的點。在馬、豬、犬、兔等動物身上,經脈只有兩條。
古時的中醫沒有測量電阻的儀錶,甚至沒有電的概念,穴位的發現是從壓痛點來的。當一個腰酸背痛或頭昏腦脹時,大家都懂得用按摩搓揉的辦法去緩解疼痛,而那個最酸痛的部位就是壓痛點。眼保健操是按揉眼周圍穴位即壓痛點的。
從出土文物中發現,中國人在石器時代就有了石針用於針灸,中醫用了幾千年慢慢理順了人體的幾百個壓痛點,得出了十二經脈和十六絡穴的概念,形成一張經絡大網。後來又增加了腳針和耳針,耳針概念先是法國人提出來的,朝鮮人也發展出手針。單是腳針一項,就超過一百三十個穴位。
早年有研究人員發現,在切斷上肢的青蛙傷口處,施以微電流刺激,可以促使青蛙重新長出上肢。最近又有研究機構將牛肉細胞置於電場上,滴上營養液,最後生長成一小片食用牛肉。這說明了動物細胞生長環境需要一個電場,就像植物生長需要陽光一樣。這電場就是能量場,鯊魚就是利用感知藏在沙泥下的比目魚的電場,輕而易舉地找到食物的。
人體也有電場。心電圖、腦電圖均是通過在人體皮膚上收集的脈衝電流來繪製的。
中醫及氣功界均認為,人體的經絡中有一種叫「氣」的東西在循經而行。「氣」到則血到,「氣」與血是兩回事。如果「氣」不通,就會痛。所謂通則不痛,痛則不通。用按壓、針或灸那個不通的壓痛穴位,情況都能改善。如果在相關穴位上施以脈衝微電流,效果會更好。
根據這個原理,80年代初就有不少通過探測相關穴位之電位來診病的初級電腦軟體,近期也有所謂「口袋裡的醫生」之類的電子產品,令外行人感覺是深不可測的高科技或者不可思議的巫術。
其實,既然動物細胞需要一個電場環境,而人體皮膚表面亦有一條條低電阻的導線--經絡,經絡中流動著一種可以用電流來增強效果的「氣」。那麼我們基本上就可以把「氣」定義為一種生物電,而經絡就是其運行的線路。這條線路的通暢與否,與內分泌系統與外分泌系統息息相關,這應該就是中醫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