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歲時的愛情

13歲, 在現在的我的眼睛里, 分明應該是個孩子. 13歲的我, 雖然是個內向的孩子, 其實也是有自己的情感和頭腦的. 他的存在, 使我原本平淡無光的少年時代, 呈現出一片亮色. 他是我的同班同學. 那時也許他是14歲, 或者15歲.

算起來, 我和他在一個班上讀書, 只有半年時間, 我很快就轉了學校. 可是在我的感覺上, 短短的半年, 卻象是度過了好幾年. 彷彿, 他的點點滴滴, 照亮了我很長的一段青春期.

我很在意他, 自我注意他的一刻起. 我留心著他的一言一行, 一舉一動, 一笑一顰.

我期盼著在上學的路上, 能看見他, 在下課放學的路上, 他就走在我視野里.

我從來沒有跟他講過一句話. 我沒有跟班上男生講過話, 那個年代, 都是這樣的. 男女生不講話的.

於是男孩子, 在我們女孩子的感覺里, 是個謎. 我們不了解他們, 他們也不了解我們.

我轉學后, 有一次我在路上曾遇見過他, 那一刻, 我感到幾乎血涌到了頭頂, 腦海里一片空白, 心呯呯地亂跳, 慌張的我懷著難以言狀的激動回到家中, 對著鏡子, 將我遇見他時, 四目相視的一刻, 回味又回味. 我的心懷著甜蜜的憂傷.

只是, 當時13歲的我, 不知道那就是愛.

那是一種單純的牽掛與思念. 我從來也沒想過去跟他說話, 沒有, 我滿足於看到他, 那怕是遠遠的. 課間時, 有一次, 他站在我的座位處和我同座講話, 上課鈴響了, 他沒有離開, 我站在那等他走開, 我內心快樂的要命, 因為這是唯一一次, 他離我最近, 最為相關, 他站在我的座位里. 這是唯一一次他和我有一點點關係.

他始終是與我不相干的. 這多少讓我有些憂傷. 假如他一直跟任何女孩子都不相干的, 那麼我也沒什麼好傷感的. 可是, 在我轉學后, 他做了驚天動地選擇, 和我們班的一個女孩好了. 當我得知這一爆炸性消息時, 我表示出驚訝. 但是我還是由衷地覺得他和她是很般配的. 我有些傷心. 不, 是痛心. 我很理性的認為, 我之所以感到失望, 是因為他不把精力花在學習上, 而去談朋友. 對於我們來說好好讀書, 將來考上大學難道不是頭等大事嗎.13歲的我, 並沒有因為嫉妒而傷心, 而是覺得, 他沒有志向. 我對他頭一次感到了失望. 其實, 13歲的我不能正視自己對他的感情.

我在路上一共遇見過他三次, 記憶把三次偶遇, 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以至於, 現在想起來, 還是那麼清晰, 當時的情景, 當時相望的感覺.

到現在想起來, 我既不想承認他從來沒有注意過我. 我成績那麼好, 班上女生里我是第一, 全校數學競賽三個一百分, 其中一個就是我, 而年級十三個班, 許多人不及格. 當時全校都在傳我是小神童, 難道他就視我為草菅. 但我實在也不能說他在意過我, 否則他為何選擇了那個女生. 要知道, 那個年代, 初中生談戀愛, 實在是橫空出世, 冒天下之大不違, 假如他不是愛她, 何至於頂這麼大的壓力去向她表白?

可是, 他為何又和他最要好的哥們,在我轉學后,到我就讀的新學校去呢.

這一直是個謎, 他們兩人到我的新學校, 還到我的教室里大搖大擺轉了一圈, 當時我們正在上自習課. 那學期, 他們一共來了三次.

三年後, 16歲我考上了大學, 離開了那座城市, 一直到現在, 我一次也沒有回去過.

他沒有考大學, 他由學校推薦, 直接進解放軍炮校讀中專.

從那時起, 我們各自踏上自己的命運之路, 再也沒有交點了.

他在我的記憶里, 永遠是14歲或是17歲的他了.

現在我寫著回憶他的文字, 心中充滿憂傷, 這份沒有言明的感情, 隨著歲月的流逝, 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除了, 讓我在回憶時, 傷懷地想, 其實那就是我的初戀, 我13歲時的愛情.

許多年來, 我一次次在夢裡夢到我回到了那座城市, 醒來方知是一場夢. 後來, 甚至在夢裡, 我對自己說, 這次是真的了, 不是夢了, 我一陣狂喜, 便又驚醒過來.

唯一有一回, 我夢到了他, 我對他說, 我會飛的, 是的, 那時我在夢裡是會飛的, 已經飛過許多次.於是, 在夢裡我帶他一起飛了起來,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夢.醒來我還久久地沉浸在幸福中.

他長得很象香港七十年代的一部老電影<生死搏鬥>里的男主角,那部電影的女主角是朱虹.演男主角的演員是朱虹的兒子, 在影片中他們是扮演一對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