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的八十生日茶會

上周參加了我散步友的一次家庭生日茶會。茶會主題是慶祝芭芭拉的八十歲生日，帕梅拉作東，茶會就設在她家毗鄰高爾夫球場的蘇格蘭格調家中。瑪塔是發起人，她邀請時特彆強調不帶禮物只帶生日卡片，而且說明卡片越搞笑越好，可不是嗎芭芭拉早幾天穿的T-衫上赫然寫著"I am eighteen with 62 years experience" (我十八歲加有62年經歷。

 

以前參加過西人同事的生日聚會，通常是朋友或老闆買了蛋糕飲料，大家就地比如辦公室或實驗室一邊唱著生日祝賀歌，一邊分享蛋糕，並在一張生日賀卡上輪流寫下賀詞名字。與我們習慣不同，西人不論老少很注重自己生日，老早他們就會告訴你他/她什麼時候生日。芭芭拉的生日幾個月前就聽瑪塔提起過，這是她的八十大壽，我在想著該會怎樣個慶祝法呢？這兒小孩子的生日往往搞得很隆重，租住單元房時我就見過有鄰居租來帳篷、通氣遊樂設施大辦聚會為孩子慶生。

 

芭芭拉的生日也早有計劃，先是她的老伴，一位退休前大學牙醫教授，退休后高爾夫俱樂部球員請她共進晚餐，吃的是買一送一高爾夫俱樂部會員餐廳提供的生日特別優惠餐。然後是她和老伴自己駕車從弗羅里達出發，縱貫南北，途經喬治亞，南卡，北卡，弗吉尼亞，馬里蘭，德拉威爾六州，到新澤西與她的雙胞胎兄弟，兩個姐妹，及她兄弟的前妻團聚。不到兩周內往返數千英里，回來的第二天早晨芭芭拉就歸隊晨練，問她旅途累不累，她笑著說累倒不累，因為一路都是她老伴比爾開車，但的確被嚇了一跳。原來他們途中曾住弗吉尼亞一山中小客店，早上出門回身鎖門后，突然看見灌木叢后一隻足有二百磅重的大黑熊眈眈地看著她，她和比爾相隔不遠，但她沒有驚呼，而是與黑熊靜靜地僵持著，直到黑熊轉身離去她才大大地舒了口氣，好險啊！我們聽著都倒抽了口氣，芭芭拉說好在黑熊那天並不餓，因為小客店所在的居民小區都是租住居民，居民生活垃圾就歸在小區內一角，許是黑熊已在那裡找著東西吃飽了。

 

瑪塔說為芭芭拉祝賀八十大壽的是個小型下午茶會，我熟知的茶會是三八節茶話會，迎新茶話會，這些一般都是單位組織的非正式官方座談會。對西式茶會印象較深的是陳道明在他演的《二馬》里他對英國人很講究的會客飲茶方式的細緻刻畫。聽說茶會東道主帕梅拉是蘇格蘭移民，由此很好奇這次家庭英式茶會的體驗。之前已去挑了一張『狗博士』（身穿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站立實驗台前的一隻牧羊犬）生日卡，並寫了幾行歪詩，讚美她風趣、青春、矯健云云。深知手工、搞笑本人沒有天分遠不是她們的對手，於是就捏著那張卡片單刀赴會了。

 

與瑪塔同時到達，瑪塔車後座上還放著一個水果拼盤，一隻裝點著紅燦燦康乃馨配一精緻祝你生日快樂小氣球的花瓶。洋人有時就是這樣，有時很簡單，比如說大多數時候穿件T-衫參加聚會，但有時又很講究，如著晚裝去比較正式的餐廳。這回瑪塔說不帶禮物我可真只捏了張卡片，而她自己卻左手一盤，右手一瓶，還上穿蕾絲鑲邊黑色低胸緊身衣，外配時尚白短褂，下穿潔白筆挺正裝長褲，腳登半高黑涼鞋，項上佩戴有黑白相間近似太極圖案的大掛墜。 憑她這身打扮可知這茶會非同尋常，進得帕梅拉家的客廳，看到壽星芭芭拉還有另兩位以前沒有見過的女士已先到了，除東道主帕梅拉穿的是家常便服其他幾位也都穿得很正式。稍後來的一位客人也是穿著考究並化著淡妝。帕梅拉的客廳面朝高爾夫球場，寬大的落地窗外一片絨絨蔥綠，窗前幾處小灌木，左右前方樹上吊著兩個喂鳥籠，右前方的那個有幾隻蜂鳥正在周圍飛來飛去，左前方的奧杜邦（Audubon bird)朱鳥一襲紅裝，正站在喂鳥籠上歡快地鳴唱。帕梅拉的大玻璃窗外沒有護網，她說曾被高爾夫球誤擊過，修復後用的是特質玻璃，為防鳥兒碰傷她在上面貼了幾處裝飾告訴鳥兒那裡有屏障不要硬碰。客廳以壁爐為中心，牆上掛有風物藝術品，多寶格上有書籍，小收藏物，最顯眼的是她的家人照片。她有兩個都已成家的女兒，還有一雙可愛的小外孫女。正與瑪塔一起看帕梅拉遞過來的一本她朋友簽名的從蘇格蘭寄過來的舊日曆，帕梅拉招呼大家到餐廳飲茶。

 

帕梅拉的餐廳在她廚房的後邊，開放式廚房前面是客廳。餐廳正中擺著一張橢圓形餐桌，餐桌上鋪著白色手工繡花桌布，桌上放著一個綠茸茸的高爾夫球場蛋糕，兩盤金槍魚、雞塊三明治，一托盤烤制小點心， 還有瑪塔帶來的多色水果拼盤。食物值得一贊的是那塊做工很細緻的高爾夫球場蛋糕，不僅有起伏的草地，還有池塘，球洞，旗杆，散落於綠草中的小球丸。芭芭拉是位名符其實的無冕高爾夫女王，這個球場蛋糕送給她真是太合適不過了。每位客人面前擺著一套精緻點心餐具，包括一手繪彩色釉面瓷盤，看上去很巧的銀質小刀叉，小銀勺與茶杯擱在茶托上。帕梅拉的小勺上還刻著她父親名字的縮寫字母，她說那是她父親嬰兒時用的小勺，茶具和桌布分別是她父母和姑媽送給她的結婚禮物。靠牆條案上的茶壺和盛小點心的錫質托盤好像也是她家的家傳物品。我們喝的是英式煮紅茶，她還有幾種草茶備選，紅茶草茶都不是我愛喝的類型，但茶會的氛圍和所使用的物件著實讓我有進了電影場景的感覺，改不了鄉下人就是容易犯暈乎。

 

用完茶點后，芭芭拉打開我們送給她的生日卡，果然我的那張『狗博士』讓她大笑不止，也不知是『狗博士』還是我的那幾句蹩腳英文奉承話更讓她發笑，不管怎麼樣，她傳給眾人，大家也依次笑個不停，後來帕梅拉和芭芭拉還拿去給她們的老伴看，他們也覺得『狗博士』卡片很搞笑。看著芭芭拉那麼開心，我想這不正是我們對她的生日祝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