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雙城故事14

作者:麥薇  於 2012-6-13 12:39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長篇|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8評論

關鍵詞:雙城故事

啊,越貼越覺得幼稚啊。請原諒這幼稚的故事吧,在我還是很幼稚的年代寫的。。。。。。但是做事情得有始有終不是,所以我盡量快點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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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秀「撲哧」一下就笑起來,「你要打白色的圍巾?織給誰?許文強?」


小漁含著笑,阿伍比許文強帥多了呢!可是卻不敢說出來。只是中了彩票一樣的傻笑,想象著阿伍圍著圍巾的樣子。


寧秀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孩子,也沒救了。」


過了一會兒,寧秀穿戴一新正要出門,發現小漁還在低頭做織女。寧秀晃了晃小漁,「你怎麼還坐在這裡啊?」


小漁錯愕地抬頭,以極其茫然的目光看著她,根本搞不清她在說什麼。


「今天晚上是夏夜笙歌晚會哦。你不想去看孟奇唱歌嗎?師大所有的帥哥都出動了哦!」一說道帥哥,寧秀的眼睛總能放出奇異的光彩。


夏夜笙歌是師大初夏時的一場重要晚會。學校一年會有兩次這樣盛大的晚會,秋天的那一場叫秋色笙歌。幾乎是全校出動。很多人都是在這兩場晚會上對上眼的,比如她對孟奇、寧秀對向霖。


寧秀的手機又響了,看來又在被向霖催了。


小漁獃獃坐在那裡,誰陪她去呢?去年三零八四個色女是一起出動,現在只剩她一人形單影隻。


「別織了,一起去吧。」寧秀拍拍小漁。


「算了吧,我可不想當電燈泡。」小漁擺擺手。


寧秀恍然大悟一樣,「有人選了吧!那行,我可走了。看到帥哥,記得簡訊聯絡啊。」


「色女!」


寧秀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找誰呢?阿伍?


小漁立刻去撥他的電話,可是,關機!這個時候,小漁才發覺自己人生里屬雄性的動物是如此的稀缺。


窗外有隱隱的音樂聲響起,心裡是濃濃的失落。


自己去好了,人總要學會獨自面對孤獨的。小漁放下毛線,也不用去精妝細琢。一個人孤魂一樣的晃到體育場。


人山人海,成雙成對,越發顯得她的落寞來。


這時有一隊人走過來,小漁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石小漁!」聲音很溫柔,有迷迷的沙啞。


小漁回過頭,是孟奇,還有他的樂隊。


「怎麼一個人?」孟奇的聲音永遠的那樣有磁性。


「哦……」小漁「哦」了半天,尷尬的聳了聳肩。


「一起進去吧,站在這裡什麼都看不到,跟我們到前面去吧。」樂隊里的另一個男生很誠摯的發出邀請。


小漁還沒來得及說去不去,孟奇也說:「一起吧。」


好吧,就算是一個人,也要學會快樂。有人說過,喜歡快樂的她!


小漁和孟奇的樂隊一起穿過人群。人人都認識孟奇,少有人認識她。但是現在她走在孟奇身邊,那樣子像極了他的女朋友。越走,小漁越覺得尷尬。感覺要被人用眼睛盯死在路上一樣。  小漁壯了壯膽,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於是小漁重整精神,很鎮定地隨著樂隊一起走到了最前面。孟奇和學生會的人打個聲招呼,在最前排給了她一個座位。小漁索性就坐了下去。


小漁表情專註的看著表演,其實心裡是一片空白。這時候有人在她身邊坐下。


「老宋!」小漁激動的都要哭了。她以為他不再理她這個無良的朋友了。


「幹嘛這麼激動,很多年沒見了嗎?」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最近在忙學生會的事,也沒去找你。」


小漁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老宋。


老宋笑了笑,小漁也笑了笑。


「看起來你又複員到妞被搶之前的狀態了嘛。」小漁揶揄道。


老宋做了一個苦臉,「小姐,不用這麼挖苦哥哥我吧!人總有低潮嘛!」


小漁看著他,喜滋滋的笑。


「我剛才去找你,你不在寢室,我還怕你在後面看不到,結果你跑到最前線來了。」老宋是學生會的宣傳部長,總能為她們謀私利搞到最好的位子。


小漁又沖他傻笑了一陣,瞬間,她又覺得很幸福,因為她又找回了她的友誼。


孟奇的樂隊開始演出了。他的第一首歌仍然是《淡水河邊的煙火》。很好聽,但她卻再也沒有入迷的感覺了。


「喂,八卦要不要聽?」老宋很神秘的說。


「又來了!沒見過你這麼八卦的男人!但是,我喜歡聽八卦~~~」小漁傻笑。


「知道孟奇為什麼總唱這首歌嗎?」看到小漁的表情寫成大大的「不知道」三個字,老宋又跟說書先生似的,表情誇張的說,「湯月明和孟奇是高中同學,孟奇本來應該去音樂學院的,結果為了和湯月明在一起,就考了師大。他們三分三合,那次你看到他唱這首歌的時候,他們就是在鬧分手……湯月明現在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她和孟奇好像徹底的崩了……


淡淡的音樂充盈了耳闊。難怪她總覺得他很憂傷,原來每個人的每個憂傷都是有理由的。可惜孟奇的憂傷不為她,當時的她卻為了別人的憂傷而迷上他。


應該高興嗎,小漁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也有了一點點的憂傷。那個沒心沒肝沒肺的石小漁也有了憂傷,卻不知道為誰。


掌聲雷動,孟奇手籠麥克風,在台下掃了一圈。最後視線在小漁身上定格,「下面,有一個特別的同學和我們一起合作一首歌。」


合上的幕重新拉開,人潮鼎沸,尖叫聲聲。阿伍穿著那件米色的短袖襯衫,而小漁今天居然也鬼使神差的穿了那件平時捨不得穿的衣服。


阿伍紳士的笑了笑,在鋼琴邊坐下。用一句非常俗氣的話說,就像一個高貴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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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流動,是那首歌!那天小漁反覆聽的,那個夜晚的歌曲。


孟奇的樂隊為他做著和聲,阿伍的聲音從麥克風中傳出來,很有磁性的中音,純正的粵語。

「;

也許生活慣了孤單,忘掉其實這叫空虛。

夜幕滲滿雨水,仍然想把你婉轉相拒,

卻似推不掉暖暖的嘴,你抱緊孤獨身軀。

如讓你吻下去、吻下去,

人生可否變做、漫長浪漫程序,

或情是一曲短得太短插曲,

事完后更空虛。

其實盼醉下去、醉下去,

人生清醒,眼淚令人倦令人累,

但如若真的交出整個心,會否只換到唏噓?

或是這晚太早,不應跟你擁抱。

卻也許不是太早,其實時日我已虛度。

但願你對我好,和真心不要草草。

也許今夜我只好、半醉中甘願賭一鋪。」


什麼模糊了雙眼,卻分明看清阿伍看著台下的眼睛,只有她。


原來有人為自己唱歌的感覺是這麼的好。她應該笑的,在眼淚里擠出笑。


小漁小時候的夢想,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成真。但這個夏天的夜晚,阿伍在所有人面前,幫她完成了心愿。

好夢成真的感覺,比守著夢的感覺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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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台下再次轟動。那個絕美的大男生走下台,走到小漁面前,拉起她的手,往體育場外走。


這大概就是焦點的感覺吧。她的手靜靜躺在他的手裡,石小漁第一次有了被寵愛的感覺。


 兩手交插在一起,他懂不懂牽手的意思?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遠離人群,阿伍把小漁舉在高高的雙杠上,這樣,他們可以平視。


 「你這個騙子!你不是不會彈琴嗎?」 小漁嗔他。


「因為有一個女孩想聽,所以,我向上帝禱告。然後昨天突然我發現我可以彈琴了。所以就來彈了。」阿伍的眼神很頑皮。


小漁狠狠在他的大鼻子上勾了一下。


「很痛耶!」


「這是你說謊的代價!肯定是每天在家苦練吧?難怪前陣子你總回家那麼早!」小漁篤定。


阿伍笑。


「你會說粵語?」


「我家的管家是香港人。」


小漁有點生氣了,他根本就知道那首歌在唱什麼,還要故意問她。


「你這是欺騙!騙子!你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其實她想擁有他的全部。和他在一起,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害怕被欺騙,害怕那些不可知。


小漁的臉悲傷起來。


阿伍很緊張,「你不要生氣。生氣就不漂亮了!我保證,對你不會有隱瞞。你問什麼,我就告訴你什麼。」


小漁輕輕在他臉上拍了一下,「好吧,看你認罪狀況良好,本宮恕你無罪了!你家幾口人?」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弟弟。」


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原來他家這麼多人。


「你的身份?」


哥倫比亞大學心理學系三年級學生。」


「有沒有娶妻生子呀?家裡幾畝地?地上幾頭牛?每頭牛每天出產多少奶?……」小漁說的很快,故意讓他聽不明白。


阿伍覺察出她是逗他,一把摟住小漁,「聽不懂啦、聽不懂啦。單身一人,沒有老婆、沒有孩子,現在有一個女朋友啦。」然後他靜靜的看著她。


灰藍色的眼睛不再覺得可怕,能清澈的看到他的心裡。


今夜很美好,但是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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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幸福面前,誰有多餘的時間去想明天?


小漁和阿伍並肩坐到他家的陽台上,架起望遠鏡,一起望星星。這似乎是所有戀愛男女的必修課了。


「真是有夠庸俗啊!」小漁感慨。


「你不喜歡?多羅曼蒂克啊。」阿伍邊擺弄望遠鏡邊說。


「喜歡!還沒有男生陪我一起看星星呢!」小漁坐定,等著阿伍調好望遠鏡。


別的情侶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享受,而他們只有短短的幾個夏月。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應該只有歡喜。


六月的星空,西方的天空,還可以見到寒冷冬季雙子座的北河三。再轉向北,阿伍告訴小漁,那個倒掛的是小熊座,它的頭直朝天頂,左上方是大熊和天龍。再看中天,阿伍說:「你看,最亮的兩顆星星,那叫『春季夫妻星』。」


小漁笑得差點背過氣過去,「你亂哈啦什麼呀,我怎麼沒聽說過什麼夫妻星。肯定是你編出來騙女生的啦。快說,騙過幾個女生?」


阿伍滿臉認真,「我說過不會騙你的。你聽我說啦,一點天文常識都沒有!好好聽講!」


「好吧好吧,你說什麼就聽什麼吧。」小漁屏住笑。


「那兩顆星是春季大三角的牧夫座的大角與室女座的角宿……」


小漁卻迷迷糊糊睡去了。


在這樣浪漫的夜晚,她竟然睡著了!頭依偎的阿伍的懷裡,絲絲的涼風吹來初夏的味道,還有戀愛的香氣。


小漁和阿伍也成了校園戀人大軍的一員,每天,手牽手的招搖過市。直到寢室鎖門前,才依依不捨的分開。以前被小漁鄙視的種種行為,在她身上都一個不落的重演一遍。


時間那麼短暫,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全部。


明天有多遠?很遠很遠。


明天又有多近?只在睜開眼的清晨。


他們都來不及去想未來。


阿伍牽著小漁,戀戀不捨得往學校走。他喜歡牽手的感覺,十指相交,所有的感觸都可以相互傳導。捨不得分開。


才走到校門前,就看一出群毆的場面。


「太過份了!這麼多人打一個人!」小漁除暴安良的俠女本性又顯山露水了。


小漁衝到人群前,大喊一聲,「幹什麼人多欺侮人少!這裡是學校。再不散掉我就報警了!」


她的聲音很有氣勢,幾個人停下手。


透過稀疏的人群,小漁才看清被打的那個人,是孟奇。臉上很多血,眼中是萎迷的神情。看起來是喝醉酒了,神智有點不清的樣子。


小漁分開人走到孟奇身邊,搖了搖他,「孟奇!孟奇!」


孟奇嘴裡烏朧不清地叫著「月明、月明」。


又一個為情所困的!


「你怎麼喝酒了?腦子壞掉了是不是!走,跟我回寢室去!」小漁拍了幾下孟奇的臉,拉起孟奇就往學校里走。


「喂,臭丫頭,少管閑事!」一個流里流氣的人很囂張的沖小漁叫著。


「你們算什麼,十幾個打一個!現在也打夠了吧!再不走我報警了!」說著小漁就拿出手機。還沒翻開蓋子,那人一手奪過去,往地上一摔。


天!她心愛的手機!她的兩千大洋,就這樣被他摔了!


小漁「騰」的站了起來,「幹什麼,想打架?你算是找對人了。本小姐才拿了黑帶!」說著小漁擺了一個很正點的姿勢。


這要多謝向霖,有一次逼她去訓練,結果什麼都沒練成,這個姿勢卻練的很perfect。理論上是可以嚇倒一票人的。


對方還沒動手,小漁卻被人推到了一邊。正要發火,卻發現是阿伍。


「你幹什麼?」小漁低聲問。


阿伍把包取下來往她身上一掛,「你行嗎?站到一邊去。」


「跟女人動手算什麼男人。要打架到那邊打去!」阿伍很拽地說。


那個小流氓很不服氣的一拳打過來,阿伍擋住了小漁,只是一捏,反手一擰。那人開始嗚啦亂叫起來。結果,十來個人開始圍攻阿伍了。


小漁被阿伍推到一邊,提心弔膽地看著。恨不能快點有警察出現。雖然他人高馬大的,但說書的不是常說嗎,英雄難敵眾虎。


但很快,阿伍還是撂倒了一片。阿伍拍拍身上的土,「以後不要來師大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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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票人互看了一眼,爬起來跑掉了。


小漁衝到阿伍面前,鼻子流了血,身上的衣服也破了。


「你流鼻血了!」小漁大叫。


阿伍擦了擦,「沒事!還有,你,以後少做這種事。什麼都不會,還冒充黑帶!被人打掉牙,都不知道去哪裡找!」


「你把鼻子壓著呀!這樣就不會流了。」小漁可不再理會他的責怪,也沒空理會地上爛醉的孟奇。她現在只擔心他那傾國傾城的鼻子,但願不要被打斷骨才好。


「壓鼻子?怎麼壓?」 阿伍並不能很好的理解「壓鼻子」的含義。


阿伍把頭低到小漁面前,結果血越來越多。小漁往他屁股上一踢,「白痴,你不知道蹲一下嗎?」


阿伍只好半蹲著,達到一個她不費力就可以壓到他鼻子的高度。


「有沒有用啊?流鼻血而已,沒關係的啦,過一會兒就好了。」


「怎麼會沒用啊!我從小毛細血管壁超薄,很容易流鼻血,這個可是我『血』的經驗。」小漁壓住他流血的鼻子。


他們就那樣傻站在校門口。


「好了沒有,很累耶!」阿伍的鼻子被壓住,發出的聲音也怪怪的。


小漁「撲哧」一笑,「誰讓你長那麼高,一點計劃都沒有。不知道浪費了多少世界人民的糧食!」


阿伍不說話了,靜靜看著她。


那麼近……


小漁的心開始加速跳動。被捏住的鼻子漸漸靠近她。然後,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過分!」小漁大叫。因為羞澀而漲紅的臉火熱而腫漲。


阿伍好像偷吃到了一塊美味的巧克力,送給她一個孩子一樣的笑臉。


直起身,阿伍握住她的手,「好了啦,不流了。走吧。」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短暫,而美好。


唇邊還有他的香水味,淡淡的,久也不散。在她生命里的那個夏天。


小漁連續拒絕了阿伍的幾次約會,任他百般旁敲側擊,她都沒有告訴他她在做打毛線這麼幼稚的事。經過數夜苦戰,小漁終於在星期六的下午完成了這件千瘡百孔的圍巾。


小漁看著圍巾,想到阿伍收到它時的激動、感動、衝動的表情,忍不住得意的笑。


小漁的傻笑終於激怒了正在化妝的寧秀,「你傻笑什麼呢!聽得人毛骨悚然!」


寧秀轉過頭,也看到了小漁手裡完工的圍巾,一把搶過去,然後哈哈大笑。


小漁撫了撫雙臂,「你用得著笑得這麼誇張嘛?」


寧秀邊笑邊拿著小漁的愛心圍巾到處給人看,引來更多人的哈哈大笑。


費了半天的勁,小漁好不容易從寧秀手裡搶回來,抱在胸前,「笑什麼呢!禮輕情義重!你懂什麼呀。這是第一件,以後會更好的啦!」


「現在你的作品完工了,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哪個傻瓜會帶著這麼搞笑的圍巾。」寧秀笑得前仰後合。


小漁扁扁嘴,阿伍帶上這條圍巾的時候,沒有人會看到。包括自己。那時的他,已然在地球的那一邊了。


有一點傷感。可是,還是覺得甜蜜。


小漁搖搖頭,努力不去想未來。


小漁找出一個漂亮的手提袋,裝著它,裝著她的愛心。做著巴士到星原道找阿伍。冷落了他好久了,小漁今天要給他一個驚喜。


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而且是痴痴的笑。


小漁身邊的人往邊上挪了挪,大概被認為是傻子了吧。難道只有傻子才會有這樣開心的純純的笑嗎?管他呢。笑自己的,讓別人厭惡去吧。小漁想。


巴士停在了山下,小漁一路小跑上山。


阿伍的房子靜靜的矗立在那裡。今天的房子比哪一天都要來得漂亮。大概這就是審美的主觀性吧。人的主觀心理太容易左右人的審美結論了。


門沒鎖,阿伍從來都不記得鎖門,小漁乾脆推門進去。驚喜驚喜,當然夠驚才夠喜啦。


一樓客廳沒有人,小漁躡手躡腳上了二樓。阿伍房間里傳出說話聲,門虛掩著。


偷聽別人說話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所以小漁決定先躲起來。


但說話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她的耳朵里,那內容吸引了她。


小漁怔住了。


「好了,季卡,你不要做傻事!結婚的事等我回去再說,有什麼問題我們當面解決,我明天就回去!」


他說著最純正的英文,雖然她對英文向來白痴,但她為了他一直在惡補英文。這幾句簡單的話,就那麼容易的被她聽明白了。


小漁寧可自己什麼都聽不懂,什麼都沒聽到。但是,卻明明白白的聽懂了。


阿伍一臉愁容的打開門,然後看到了小漁。他一臉錯愕。


但她,還抱著小小的幻想,希望自己聽錯了,或者他能主動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


小漁努力掛起一個微笑,「驚喜吧?」


阿伍轉愁為喜,給小漁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很驚喜!」然後緊緊地摟住小漁。

為什麼,這個擁抱,會覺得那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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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以為她什麼都沒有聽到嗎?雖然偷聽別人的電話是一件可恥的事情,可是天底下絕對沒有人想做這樣可恥的事。是它闖進了她的耳朵里。


「怎麼了?」小漁輕輕問。


「沒什麼,就是想抱抱你……


聽慣了阿伍的聲音,小漁覺得世上應該不會再有比那更動聽的男音了,圓潤而不尖澀,界線模糊的音調,柔和得像會催眠一樣。


他要怎麼開口?


她要怎麼問?


小漁滿懷希冀地望著他,「明天我們寢室要集體過生日,記得一定要來哦!而且一定要穿成最帥的,電暈那一票色女。」


阿伍輕輕鬆開小漁,「明天?」


他的樣子卻讓她開始心底發涼了,因為在他臉上看到了「為難」。


「小漁,對不起。明天,我不能陪你……」阿伍的聲音很低。


小漁很認真地在聽他下面的話。


心,越跳越快。阿伍,別騙我!阿伍,別騙我!


「我明天要回紐約……


「為什麼?」


應該不再往下追問的,可是,女人總是既不想面對現實卻又總想知道實情。


真的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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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有一場球賽臨時改時間了,我得回去參加比賽。他的聲音低沉而又緩慢,他是不善於撒謊的。


可是這一個謊言,卻讓小漁的世界天崩地裂了。


小漁的笑僵住了,眼淚掉了下來。


一個字、一個字崩出來,「為什麼騙我?」那樣的眼神應該寫著決裂與絕望吧。


阿伍被她的樣子嚇到了。


小漁轉頭就走。這算是他給她的驚喜嗎?


阿伍追上她,「小漁,你誤會了。你聽我說……


誤會?如果不是她無意中聽到,他還會瞞多久?


是的,像他這樣有錢人家的男孩,有未婚妻是件很正常的事。他只說過,沒娶妻,沒生子,只有一個女朋友,卻沒說有沒有未婚妻,不算騙。


眼淚是最不爭氣的東西,她卻在這個時候哭的那麼慘,好像真的很傷心一樣。


可是,真的很傷心。


離開的腳步沒有停,阿伍從背後緊緊摟住小漁,「請聽我說,好不好!」聲音中有哀求。


「我給過你機會的,你沒有說,現在再說有什麼意義?你說過不騙我的,不是嗎?」


小漁掙扎。他卻摟的更緊。


「放開我吧,韋爾納先生。」


從來不知道,一句話如果不帶任何感情,說出來的力量是這樣的驚人,那冰冷的聲音也刺到她的心底。是的,他不是她的阿伍,他是尼古拉斯.艾倫.韋爾納。


一個美國人,一個過客。


阿伍輕輕鬆開她。


小漁沒有回頭,怕自己回頭就會說服自己聽他的解釋。怕自己再陷下去。


既然早已經隱隱看到了結局,註定要天各一方,何不就此放手?在痛的時候分手,比在愛到濃時分手來得容易一些吧。


有人猜到了開始,猜不透結局。


而她,沒有猜到開始,卻猜透了結局。


哪一種更殘忍?


小漁漫無目的在街頭亂晃,心是空的,一種被掏空的感覺。


那一刻,她明白了什麼叫「行屍走肉」。原來那些流傳的詞,都是別人的切膚之痛。第一個發明這個詞的人,一定和她現在一樣的感受。


千年時空荏苒,有一個人,和他一起共鳴。


四顧茫茫,不知道哪裡才是她想去的地方。可是站在熙來攘往的鬧市,飄香的西餅屋、往來的計程車、人們的目光、鈴鈴作響的腳踏車……所有的東西都一遍一遍的刺痛她。


物是人非了,人去樓空了。


她仍站在原地,阿伍卻不在身邊了。永遠、永遠。


最後,她又回到了她的小小斗室。從女生樓下經過,阿伍曾站過的地方,腦中還有淡淡的香水味道。


手裡還提著她的愛心毛線,現在已然沒理由再送給他的。隨便送個阿貓阿狗都可以。


但是她卻不捨得。因為她織了愛在裡面,別人都沒有資格拿去。


那麼就拆了吧,把她的愛全部拆走,一行一行,是流去的歲月,拆掉了,消失了,再也回不來了。


最後,只剩一堆卷卷的白色線。


卷卷的,像阿伍微卷的頭髮。


只能流淚。


流啊流啊。眼淚流完了,應該就不會再有悲傷了吧。那就放任自流吧。可是,無論怎麼樣,它好像都流不幹、流不盡。


關上手機,在這個滿樓靜靜的周末。小漁失去阿伍了。


寧秀、王雨夏和宋文慧回來的時候,小漁已經假裝睡在床上了。


樓道里是女孩子們嬉鬧的聲音……


然後燈熄了……


偶爾有夜半私語……


最後,天地,都沉靜下來。


是怎麼樣的心情,半夜裡,小漁又打開了手機,還在憧憬什麼吧。


手機里收到了幾十條簡訊,每一條只有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看到最後一條,「明天十點飛機,相信我,沒有騙你。明年夏天,我來找你。等我!阿伍。」


小漁又哭了,哭聲驚動了整個寢室。


三個人跑到小漁床邊緊張地問她發生什麼事,小漁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哭。


小漁又抓起床上的線,那是她用愛織成的圍巾。她不能這樣棄之如草芥!


小漁開始埋頭織,邊哭邊織,邊哭邊織。她從來沒有不相信他,只是她不敢去想未來,不敢去想,一個太平洋兩邊的心,有多大的能量可以永遠惺惺相惜。


石小漁,你這個膽小鬼!


寧秀她們靜靜地坐在小漁邊上,看著她哭,看著她織。


東方發亮了……


太陽開始躍過地平線了……


陽光射進她的床上了……


時光在小漁與線交纏的手中溜走了。


她的圍巾,還沒有織完。而阿伍卻已經飛走了。


如果對他說,不要走,他會不會為她留下?


可惜,再沒有機會問這個問題了。也沒有必要了。


問題,也是有保質期的,過期作廢。


有人送來一個大大的蛋糕,寫著「祝你們生辰快樂」。吃到嘴裡,都是鹹鹹的,咽也咽不下去。


小漁獃獃地看著自己的擁有。他留給了她很多,而她什麼都沒有留給他,哪怕一方小小的手帕。


在他的生命里,可能我真的可成為一段空白了吧?小漁抱著膝問自己。


就算那些簡訊是他的誓言也好,謊言也好。都不再重要了。至少發送的那一刻的他,有過那一刻的真心,足夠了。

 


第二年的夏天,阿伍沒有出現。


小漁竟然沒有太多的失望。畢竟,小漁知道時間能撫平一切,包括記憶。其實,這應該就是合理的結局,早一點出現了,也能早一點面對新的生活。


自那以後,小漁每天的業餘生活,就是織圍巾。織了拆掉,拆掉再織。


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小漁畢業以及工作。除了圍巾,她什麼都不會織,也不想織。編織只是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懷念的方式。


孟奇第二年畢業了。他的樂隊已經成了全國聞名的樂隊,他成了皇牌音樂製作人,當然,他天生就是作音樂的料。他不再唱別人的歌,他的歌里依然有著屬於自己的淡淡的憂傷,總能觸動小漁的心弦。


只是她的憂傷,早已確切的知道是為誰。


所以,當孟奇手捧九十九朵玫瑰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小漁說:「如果你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請把花丟掉。」


那個情人節,小漁和孟奇一起在零下十度的街頭一起免費派送玫瑰。


天上的雪花,像放假到人間遊玩的精靈,頑皮的落在任何它想去的地方。而此時,更多的,是落在情人們的身上。


會不會也落在阿伍和他的戀人的身上呢?


孟奇成了小漁最好的朋友。


老宋成了最流行的新銳作家,戴著斯文的眼鏡,瘦削的臉上,有著時尚的蒼桑。在他還不算老的時候,他成功了。老宋的文字里,有著濃的化不開的憂鬱和華麗的感傷。


看著老宋的宣傳照,小漁笑,「原來你也可以這麼帥啊!」


「你不會對我動心了吧?現在身邊的妹妹太多,應付不來。乖,你可別再給哥添麻煩了啊!」


無數的女生為他的文章瘋狂,大概也算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吧。順帶著,連脾性都會變的。


「我對你是絕緣的呢。」小漁嘻嘻地笑。


「不過你放心,你還是哥最親的一個妹!」老宋認真的說。


「哈哈,真是榮幸啊。哪天有更親的了,早點通知我啊,好給她騰地兒。」小漁揶揄道。


「不可能了,有些感情,早就滲到骨髓里去了。沒什麼能改變。是吧,小漁?」老宋的聲音沉下去。


是的,就像他愛過的那個女孩。就像她愛過的阿伍。就像老宋和小漁的大學歲月。


永遠都沒有人可以逾越。

  

小漁的姐姐一家早就從紐約搬到了芝加哥,也算得上人事蒼桑。


你永遠都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的。


寢室的女孩們都四散於五湖四海,她們的愛情和小漁一樣,有始無終。


本來,大學的愛情不就應該是這樣無望而不悲傷的嗎?既然你貪戀瞬間的燦爛,就要有準備承受幻滅時的悲哀。


大家都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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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8 個評論)

回復 羽化成蝶 2012-6-13 13:07
   That's it?no,   
回復 小城春秋 2012-6-13 22:52
這個故事一點兒不幼稚,所有的事物都會回到它的起點,那麼年輕,就能寫出這樣的結局,很不簡單!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結局,比結了婚,生了子,一起變老還要浪漫,因為浪漫的開始,或者浪漫的結束,或者轉為平淡,無話可說,至少前者留下了無盡的迴響。成年的小漁,將遠離那些浪漫的遐想,走進平實的婚姻,有這麼一段迷離夢幻的青春歲月,此生不虛了。
謝謝你的故事,充滿年輕的氣息和靈動。
回復 平凡往事 2012-6-13 23:32
寫的這麼好,讓我熱血沸騰。可惜沒有權利了,如果有我也再戀愛一次,感動一次,幸福一次和瘋狂一次。

謝謝你,小村友!
回復 麥薇 2012-6-14 03:07
小城春秋: 這個故事一點兒不幼稚,所有的事物都會回到它的起點,那麼年輕,就能寫出這樣的結局,很不簡單!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結局,比結了婚,生了子,一起變老還要浪漫,因 ...
你錯了,我之所以說它幼稚,只是因為這只是前部分,後面不能免俗啊。
回復 麥薇 2012-6-14 03:08
羽化成蝶:    That's it?no,    
還有呢,俗氣的下半部分。。。
回復 麥薇 2012-6-14 03:09
平凡往事: 寫的這麼好,讓我熱血沸騰。可惜沒有權利了,如果有我也再戀愛一次,感動一次,幸福一次和瘋狂一次。

謝謝你,小村友! ...
呵呵,大部分人還只是平常生活。小說只是小說啊
回復 羽化成蝶 2012-6-14 04:13
麥薇: 還有呢,俗氣的下半部分。。。
還好還好,我已經看到了
回復 小城春秋 2012-6-14 06:45
麥薇: 你錯了,我之所以說它幼稚,只是因為這只是前部分,後面不能免俗啊。
呵呵呵,人生哪裡能夠免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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