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一個外國同事去大芬村的往事。
記得是2005年的秋天吧,我在深圳的一個合資公司里工作,其時,一個同一工作系統但是在法國某地上班的同事K先生到深圳出差,有十幾天的時間,所以有了星期日。那麽就有個假日怎麽度過的問題啦。
K先生是個資深的工程師,德國人,近五十歲了,他是德國出生而且是在德國的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工程師。後來到了法國,太太是法國人,大學里教藝術課的教師,K先生的父親是畫家。所以K先生對美術是喜歡的。於是,我向他提議去大芬村一游。Z先生會講英語,所以通過英語,我可以和他順暢地交流,因此我能夠做他的導遊。
這樣,我們就去了大芬村。有關的場景正如RYU先生所描述的那樣,(https://big5.backchina.com/blog/282517/article-255960.html)當然啦,因時間上的差異,不可能是一樣的,很多細節已忘了。所能記住的就是一些斷片了。
K先生對那些臨摹的畫廊不是很有興趣,雖然他也為那種景象而驚訝。他想找到那種創作型的畫家,所以我們就在村裡逛來逛去。我以前來過大芬村,也買過幾幅花卉類的小型油畫,不過要是想找到原創型的,我想是很難的吧。好在本來的目的就是逛逛,再找個中餐館吃個飯,我能盡一點地主之儀。哈哈,在一個街角處,K先生真的找到了一個說是畫廊還不如說是個店面的場所,老闆兼畫家周先生在那兒坐堂,周先生租的是一個不大的門臉房,他的畫和及所寫的字的條幅掛在不大的店堂里,。。K先生停住腳步,一幅幅地仔細觀賞。無須作講解啊,畫及字均在那兒掛著呢。我就抓空和周先生聊起來,原來周先生來自南京,是南京師範學院美術系的90年代初的畢業生,是帶著妻子和孩子到深圳來謀生的。周先生的畫,是水彩畫為主,是那種結合了西方畫風而具有中國特色的風景及人物畫,另外,就是周先生的書法,是一種草書,飄逸中帶著莊重,要是仔細辯認的話,我還是能讀出個大概,主要是一些古典詩詞及名人語錄。K先生當然認不出來,這就需要我來給他講解啦,有難認得的字,那我就問周先生本人就是。我對周說,我們是工程師,不是商人,也不是畫家,就是來看看的啊。
最後,K先生挑出了十幾幅(沒有裱的)字畫,問清價格,就笑著付錢。周先生本來以為我們要還價的,沒想到就這麽乾脆利索地作成了生意。我們和Z先生在談生意和字畫的同時,店堂里的一角,是周先生的太太在教他們的六七歲小女孩讀書呢。
我們付了錢,又和周先生及他的家人作了告別,我們拿著包紮好的字畫高高興興地走出了店堂。K先生說,這樣非凡的藝術作品,而且是如此低廉的價格,實在難以想象啊,我拿回去以後,可以讓我的家人和朋友們好好欣賞欣賞了,就是要請你把那些中國字的含意給我寫出來,我可以向我的朋友們作個解釋的啊。我說,字面上的意思好講,那裡面所包含的深層的意思,我一下子也講不清的,慢慢來,好在我們以後還可以電子郵件來往。
我想,對於周先生和我們這樣的打工族,離鄉背井在外地求生,不是容易的事。K先生是出差,過幾天就可回到家與家人團聚,而周先生呢,是個在外求生的外鄉人的艱辛的生活,有賢惠的妻子及乖巧的孩子在身邊,也還是幸福的吧。哎,在深圳打工的外鄉人(包括我這樣的)有多少?據說在人數上早已大大超過本地人口了,即便早來深圳的外鄉人的部分已幸運地得到戶口,而大多數的外鄉人早晚還是要離開的。如周先生那樣的原創型的畫家想在深圳求得安定的生活,難!他作的字畫的含義,我可以慢慢講給或寫給K先生,然而,這個戶口問題,類似周先生那樣的畫家最終還會離開深圳的原由,卻不是三言二語能講的清的,就是寫出長篇大論,如K先生那樣的(出過不少差的)外國人仍然難於理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