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因為某種關係,我見到了一個通過創建「比特幣網上交易市場」而成為當年《福布斯》「30 Under 30 (30位30以下的年輕人)」。見面除了聊天,喝飲料,自然也聽他講比特幣,當然他也勸我「投資」,看我一臉困惑,改口勸我花幾百元(美元)買個千兒八百的「好玩「。
雖然我知道能上「30 UNDER 30」的年輕人,多非尋常之輩。但對他的「勸進」,我是絕對的不以為然。
讀了幾年的經濟學,知道貨幣價值度量,交換,儲藏的基本功能,更知道在信用經濟中,貨幣的本質是「基於國家能力的信用競爭選擇」,只有至高無上權威的政府,才有資格發行貨幣。貨幣發行不僅是政府的職能,更是政府的特權。貨幣是國家/世界金融體系的血液,金融體系是經濟的命脈,創造貨幣這樣的功能和權力,政府是不可能與任何組織與個人分享的。
基於這樣的認識,比特幣根本就不是貨幣,最多不過是遊樂場參加遊戲的投幣。而且,在貨幣的意義上,比特幣是絕對沒有前途的。哈佛的經濟歷史教授弗格森在《貨幣崛起》一書中提出,歷史上的一切進步和發展,幾乎背後都有貨幣和金融的推手,在這個意義上,作為歷史和現實核心的貨幣絕不可能被計算機產生的符號代替。
我還多做了點額外研究:看了看比特幣的價格動態。這竟然讓我更認定比特幣沒前景。2010年7月,5天中比特幣從0.008美分/個,暴漲到0.08美分/個,而要我買來玩時(2011年11月),比特幣已經是2美元/個。比一年前漲了250倍,比0.008美元/個漲了2500倍。
按照金融泡沫的定義,這可是歷史空前的天大泡沫,是泡沫就一定會破滅,何苦去自討泡沫破滅的悲慘呢?而且就在2011年,比特幣就坐了2元,31元,2元的過山車。
正是我的基於經濟學原理和對現實認知的「理性」思維,我對交易市場年輕老闆的提議一笑置之。
這之後我對於比特幣一直是熟視無睹,除了上面的「理性思維」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虧損心理」作崇:將原始的可能切入點作為價值(盈虧)判斷的參照點,這樣,2元都沒買,如果現在出20元,200元去買,這不是巨大虧損嗎?人類生來有避損的天性,避損就不買本來可以便宜買,但現在卻貴了的資產。
我就一直看著比特幣漲跌,20013年的266,2014年的700,2015年的200,在2016年就到了800。這讓人感覺到不可思議了,6年時間從0.008到800,這種增值速度可是絕無僅有啊。但奇迹好像才開始,儘管2017年中國禁止比特幣交易,摩根大通銀行總裁認定比特幣毫無意義,未來必然消失,媒體大呼泡沫,但比特幣居然從一月的1,000元起步,11個月就衝破10,000元。翻了10倍,接下來幾周,就差點突破20,000元,但還不是領跑的,一個叫「以太坊( Ethereum)」的網路貨幣今年以來翻了50倍。
在比特幣的單價突破10,000元后,其市場總值到達近2000億美元,大於96%的標普500大公司的市值。
隨著比特幣為代表的網路貨幣瘋漲,紐約股市的網路貨幣概念公司股票也在過去一月暴漲,幾倍,十倍只要幾個交易日。
對於2017年比特幣的狂飆,投資界和財經媒體有兩種完全對立的觀點。
認為比特幣不是泡沫而是未來的理由,主要有以下幾點:
1. 創造比特幣基礎的區塊鏈技術(blockchain technology)是一個無可否認的巧妙發明,作為「數字黃金」的比特幣體現了對現代價值(資產)準確記錄,安全儲藏和轉移,自由,直接,便捷傳送的最佳方式,進而可能引發現代金融體系革命性的變革。據高盛一位分析師,比特幣及其技術的採納,僅僅金融系統內部交易成本節省可達600億美元。
2. 更神奇的該是製造比特幣的區塊鏈技術本身。通過允許數字信息傳遞而不被複制,區塊鏈技術建立了一種新型互聯網的支柱。換句話說,區塊鏈可能是互聯網的未來。簡要地說有如下一些好處:
(1)在區塊鏈上保存的信息是作為一個共享的,並不斷調和的資料庫而存在,安全,透明,不容易被黑客攻擊;
(2)無局限的協作共享文檔;
(3)區塊鏈技術具有內置的穩健性。通過存儲在其網路上相同的信息塊,但區塊鏈不會被任何單一實體控制(壟斷),同時網路不會發生單點故障。事實上,自從比特幣2008年問世以來,其系統運轉沒有發生過非蓄意而為的技術故障,成為可靠安全的交易系統;
(4)區塊鏈網路透明,公開,改變區塊鏈上的任何信息單元需要使用巨大的計算能力來覆蓋整個網路,從而信息難被個體破壞和操縱;
。。。。。。
總而言之,區塊鏈技術可能開闢一個更加開放,安全和穩定的互聯網新時代。因此,雖然 比特幣最初是為數字貨幣而設計的,現在科技界正在尋找技術的其他潛在用途。據初步分析,區塊鏈技術的應用將非常廣泛,而這些應用的推廣,可能引發互聯網類似的新技術革命。
3. 比特幣的價值被越來越多的機構承認。比較大的進展是上周美國證卷委員會批准紐約和芝加哥交易所,交易比特幣期貨;諸多金融公司設立比特幣基金,並上市交易;越來越多的商家,尤其是網店網站開始接受比特幣支付。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福布斯不久前發表了一個分析師對比特幣10大預測,其中第一條就是比特幣的價格未來幾年將突破10萬美元(比現價翻10倍),而在2018年就將突破4萬美元,理由是比特幣目前的交易量是年初的100倍,照此繼續下去,4萬美元不是夢。
不過認定比特幣是騙局和泡沫的理由也很充足。
1. 比特幣不是貨幣,因為不具備貨幣的基本功能。比特幣幾個月翻10倍,幾個月又跌去95%,如此巨大的波動,證明比特幣缺乏內在穩定性,所以,沒有個人和機構會用比特幣來度量價值,或是作為財富儲藏。沒有價值和儲藏功能,就不能成為貨幣;
2. 挑戰政府基本特權,註定死得很慘;
3. 區塊鏈技術前途無量,但比特幣不是區塊鏈技術,只是區塊鏈技術的產品,技術和產品不能混為一談;
4. 歷史是一面鏡子,早期荷蘭鬱金香的狂熱,英國的南海公司的泡沫,近代互聯網的瘋狂,最基本的特點都是概念驅動價格井噴,瘋狂。比特幣不例外,同歷史上出現的金融泡沫具有相同的特徵,而且史無前例更加瘋狂 – 價格在幾年中萬倍,十萬倍的井噴。
任何泡沫都會破滅,比特幣絕不例外。
然而,無論比特幣是「未來」還是「泡沫」,但井噴增值,讓人暴富卻是不爭的事實,一毛錢到一萬元,投機10元成百萬富翁,投機100元成千萬富翁,投機1000元成億富翁。。。我當時如果聽了「勸進」,投機2000元,現在就是千萬富翁。這樣的機會可謂千載難逢,可是。。。太「理性思維」。
不久前讀過一本書,解讀為何富豪中有博士學位的人不多,找到的一個主要原因,是博學讓人的思維理性且周全,將幾乎一切風險看得清清楚楚,規避得乾乾淨淨,但在規避風險的同時,也忽略了機會。所以,這類人不少可以活得很安穩,但與奢侈和豪華絕緣。
在電動汽車剛起步時,我遇上一位通用汽車公司研發中心的專門研究汽車電池的博士,他對我斷言,當時開始紅火的電池汽車廠商TSLA註定會破產,因為為了節省成本,這個公司的電動汽車將幾百個小鋰電池焊接一起,而不是象通用開發大電池。當幾百個焊接點存在時,電池鏈接出故障的可能就擴大了幾百倍。當時TSLA的股價大約20元,但現在是300多元。他現在後悔因為博學和理性坐失資產6年翻15番的機會。
在這個意義上,理性大多與平凡為伍,和清淡作伴。
從行為經濟學的視角來看,相對於「賺」,「虧」讓人更加痛苦,理性思維的出發點就是避損,就是不承擔任何可能導致「虧損」的風險。這樣一來,在進行投資決策時,一般不會去「投機」。但金融市場上,投資很難帶來暴富,但投機卻是暴富的源泉。
「理性思維」時常導致自以為是,甚至認為市場是「錯」的,「不理性」,。。。但在金融市場上,市場永遠是正確的。倘若和市場對著干,一般是會虧得精光。
在金融市場上,也許不該太理性,不該太怕虧,不該不投機。
極富盛名的皮特。林奇有一句至理名言「沒有漲到頂的股票,沒有跌到底的股票」。據此,金融市場上追漲殺跌,是最基本的創富手段。但「理性思維」通常妨礙投資/投機者追漲殺跌的衝動。不到一年,比特幣從8分錢到2元,翻了25倍,理性地看,沒有理由再漲,結果幾年後竟然漲到1萬。
也許在金融市場上,更該相信金融市場的奇迹。
僅就金錢而言,過去2,3年,比特幣事實上為投資者/投機者提供了萬載難逢的暴富良機,幾年資產翻萬倍的確是匪夷所思。如果還會漲到10萬,那麼還有暴富10倍的良機。當然,理性思維是告訴你別蹚渾水,遠離泡沫,但如果這真是「剛剛開始」,「方興未艾」呢?
這是一場十和零的賭局,贏了賺10倍,虧了全虧光,結果是零。如果有閑錢,虧了無所謂,可以去下注。我會去賭一把,這樣下註:
1. 按照比特幣歷史的軌跡,回調的可能性很大,真要跌回幾百元了,直接買點;
2. 既然區塊鏈技術前途無量,直接買點區塊鏈技術公司的股票和基金;目前股民們比較關注的比特幣相關的公司有:SQ, OSTK, RIOT, DPW, GROW, 。。。
3. 紐約股市上還有一個比特幣投資基金,代碼是GBTC。大約是比特幣10分之一的價位,如果可能,可以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