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就喜歡你打的好球又冷對媒體的樣子

文/曹林

       奧運會雖然閉幕了，但有些話題不吐不快。小將諶龍為中國贏得金牌，一片叫好。就在奪冠前一晚，他因為賽后沒有配合央視的採訪，引發很大爭議，被很多人罵出翔來了，甚至因此轉而希望對手李宗偉奪冠。這種爭議顯然給了教練和諶龍很大壓力，奪冠后，教練特意叮囑「一會兒好好接受中央電視台的採訪」，諶龍也一改此前的冷淡，在鏡頭前表現得很配合，講了一番媒體和公眾期待他講的話，感謝這個，感謝那個，我很開心，之類。

      雖然我是做媒體的，但我覺得，諶龍根本沒必要向媒體和輿論屈服，沒有義務非要配合媒體採訪，迎合媒體說一番他們想要聽的話。作為一個運動員，打好比賽就行了，其他的，愛接受採訪就接受，不愛接受完全可以拒絕。不能因為賽后採訪成為「慣例」就把這當成運動員的義務，媒體不能以觀眾去綁架運動員，觀眾不能為了自己的觀賞而苛求運動員。

      有人說，舉國體制下運動員花了納稅人的錢，這種賽后採訪也帶有公共性，運動員應該配合――這完全是胡說八道。這種採訪跟公共沒啥關係，更多是電視直播的商業需要。這種賽后第一時間的採訪並非運動員的天然義務，而是媒體為了收視率而做的一個節目。就拿此次里約奧運，從傅園慧到張繼科，再到孫揚林丹，這種賽后採訪創造了很多傳播爆點和熱點話題，成為很多觀眾蹲守必看的節目，為媒體帶來了巨大利潤。

      奧運直播處處都是商業和生意，全媒體轉播權能給媒體帶來巨大利潤。有資料顯示，以2008年奧運會為例，央視以2000萬元獲得新媒體版權，此後以3000萬-5000萬元的價格賣給了諸多網站，光是新媒體版權部分就凈賺近4億元。本屆奧運會，央視依舊擁有著這屆奧運會在中國大陸及澳門地區獨家全媒體版權，有業內人士預估，奧運會給央視至少帶來了10億元的商業價值。而這種常成為傳播爆點的賽后採訪，成為媒體一個很大的賣點。

      並不是對「商業賣點」有什麼潔癖，不是因為沾上商業就可以拒絕受訪了，但也不要用所謂「公共性」來綁架運動員。除非國家隊和媒體有合約要求運動員必須接受採訪，否則，諶龍的不配合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我想上廁所，我害羞不習慣面對媒體鏡頭，我這時最想找我女朋友，我只想靜靜，迅速為決賽狀態作準備，隨便一個理由都可以。接不接受採訪，這是運動員的自由。

       另一方面，我也覺得這種賽后採訪挺不人性化。人家剛從那種緊張激烈的狀態中緩下來，大汗淋漓氣喘吁吁，最需要的是休息放鬆緩口氣，可還得去接受自己沒有準備的採訪。

      當然，以這種狀態和形象接受採訪，從媒體角度看，第一時間，很有新聞點，最符合直播所需要的形象。但有沒有站在運動員的角度想一想呢？有人腦子裡還一片空白，或者還沒從緊張激烈中走出來，話筒和鏡頭就伸過來了，沒有思考和緩衝的空間，很多時候只能順著記者預設的立場去說，迎合記者的問題說幾句空話套話，感謝這個感謝那個，這不容易那不容易。畢竟，像傅園慧這樣總能跳出記者問題套路、讓記者一臉懵逼的段子手老司機不多，多數只能順著記者去說，你採訪用套路，我回答說套話。套路對套話，也讓這種賽后採訪其實沒有什麼內容。

        比如前幾天，央視記者冬日娜一個問題就問懵了男子4×100米決賽中起跑比較慢的中國小將：你起跑反應全場最慢，是求穩嗎？――運動員只能順著說：「啊……對……差不多……以這個……安全為主吧，對的。」我去，這個對話我就不評價了。

        有人喜歡面對鏡頭，一見鏡頭就興奮，而有的人不喜歡，就應該尊重這種不喜歡鏡頭的運動員，而不是要求別人來配合你。諶龍的性格跟林丹完全不一樣，林丹比較張揚，鏡頭前很興奮，而諶龍比較內斂，不善言辭，所以常躲避鏡頭。運動員在賽場已經承擔了巨大的壓力，不要再用鏡頭給人家壓力了。我喜歡傅園慧在鏡頭前的率性，也喜歡諶龍的木訥，人家打好球就行了。奧運賽場，要尊重運動員這個主角，不要為了「收視」喧賓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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