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H17事件調查可能走彎路

隨著各國日益相信俄羅斯與此事絕對脫不了關係，俄總統普京致電西方四國領導人，呼籲在MH17真相調查清楚前勿妄下結論。

目前，烏東部親俄分裂武裝將黑匣子和遺體是交給烏政府了，最終將由馬航送交英國空難調查局破解。對一般空難，這是正常而關鍵的進展。然而即使按一般空難理解，另一個重要的線索來源，現場殘骸目前已未保持原狀。根據歷史經驗，黑匣子如果提供不了關鍵證據，就必須艱難地復原殘骸，這一步現在看來已經可能失真。

更關鍵的在於，調查重點放到飛機本身，已經等於暫時放下了擊落的說法，或者說即使肯定是擊落，也只能從飛機本身的間接證據來證實。這對最大嫌疑方，烏東部分裂武裝及其背後支持者俄羅斯是極為有利的，俄甚至爭取到在安理會決議中將shooting down改為downing。

同時，俄還不斷拋出新猜測，包括用自身雷達資料推測烏政府空軍戰機捲入了事件，烏地空導彈也有嫌疑。當然，俄形象暴跌，它的言辭也正被國際社會不斷挑到漏洞。

但不管怎樣，對一場擊落事件的調查絕對不該是這樣的步驟，那是戰爭犯罪調查，從時機上講證據消失更快。可是，鑒於俄羅斯的影響力，哪怕與飛機本身的空難調查同步開始調查擊落的可能也沒有。

客觀地說，現在回頭追溯擊落說，的確只有媒體報道，而且居然是俄羅斯媒體最早報道，而且是指烏分裂武裝所為，半小時后被改為烏政府軍所為。其它證據也大多間接，的確不足以構成證據鏈。然而，這些間接證據中畢竟有烏分裂武裝接連擊落大型飛機的事實，當天其自稱又擊落大型飛機的通訊等關鍵信息。哪怕出於謹慎，也應當有調查。

否則，即使黑匣子破解順利，明確得出被擊落結論，屆時再回頭尋找證據，恐怕已不可能有什麼可信的結論。

當然，對俄羅斯恐怕求之不得的就是「無定論」。這種伎倆中國五毛都能玩得風生水起，老資格的俄羅斯沒有不會的。

其實，如果要調查行兇的導彈系統的來龍去脈，原本是有辦法的。比起流失嚴重的單兵肩射式防空導彈，這樣的中程防空導彈絕非盜竊、走私或黑市可以方便獲取。它的產量是有明確統計的，每一枚也是有序號的，最終流向更是有記載的。雖然發射出去的是炸碎了，但通過清查相關各方軍隊的庫存和消耗，發射的這枚屬於哪支部隊，並不難知道。

只是，這些資料全在俄羅斯手中。俄羅斯要配合也並非完全找不到可相互信任的做法。冷戰時期在核裁軍過程中，美蘇雙方是能夠確保導彈、彈頭等武器件件清楚，並相互監督確認的。只是那時的前提是雙方出於安全需要妥協，共同制訂嚴格措施。

現在，俄羅斯當然很難想象還會那樣配合。但可以肯定的是，除非調查確切證明客機不是被擊落，而是另有原因，否則俄也不要想在這件事上能把自己洗刷乾淨，更不要想取信於國際社會。現在飛機本身的調查還未推進，實際上俄、烏、烏東分裂武裝三方已經展開證明對方嫌疑和自己清白的競賽，各種證據還會不斷拋出，但關鍵問題都在單方證據無法被各方公認。

要公認，上述核查是僅有的方法之一。看局勢發展，烏克蘭很可能有必要開放其防空部隊資料向國際社會證明清白，但俄羅斯呢？如果西方真提出調查俄軍裝備，哪怕只是相關部隊的防空裝備，恐怕一個巨大的法寶必然轟然降臨——國防安全！國家主權！憑什麼讓你們想看就看。

受此困境，更有可能的一種情況是，烏克蘭政府或西方調查機構通過排除烏政府軍的可能，以及用技術手段確認導彈準確發射地點，從而鎖定烏東分裂武裝或俄羅斯，即使不確定是哪一方，至少必居其一。對此，俄羅斯的辦法如果不能在發射地點敵我錯雜上做文章，就只剩下拋出替罪羊了，替罪羊再找「臨時工」，「臨時工」再說喝了酒，最後弄死個把人，算是給國際社會一個說法。

這一幕，跟中國官府打過交道的諸君一定再熟悉不過了。先毀滅關鍵證據（消除敏感源），羸得時間，再把真相搞亂，最後靠陰謀論、主權之類堅守上甘嶺，守不住了找人頂包。

在這個過程中，中國官方和五毛一定會積極配合，至少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有人主張查俄軍武器，則最理想狀況就是陷入主權和人權哪個大的爭論。即使俄羅斯國內不掀起這個熱潮，中國國內一定的，沒說的，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