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鬧劇 導彈與民航班機

馬航MH17被擊落，首先引發的是一場戰爭犯罪調查。按理說，在調查人員尚未展開現場工作，關鍵的黑匣子等證據被最大嫌疑方控制的情況下，這可能變成一場無人擔責的無頭案。然而諸多跡象很快揭露出，這也遠不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驚天陰謀。尤其是在事件發生的諸多細節，以及事後的驚慌和掩蓋上，烏克蘭東部親俄分裂武裝的嫌疑很快極為明顯，剩下的最大猜測無非是俄羅斯在多大程度上知曉，或有無直接參與這一事件。

與馬航上一次悲劇不同的是，這次的事件發生在陸地，飛機不存在長時間失聯，殘骸也在地面擺出了固定的證據。這使完全掩蓋或不著邊際的陰謀論失去了機會。然而，事件的技術層面一旦基本明朗（雖然在追究政治和法律責任上仍有待詳實證據），立刻牽扯出動機和罪責問題。

恰恰是在這一點上，嫌疑方開始施展拳腳。栽贓烏克蘭政府軍的思路有兩條，一是謀害普京專機說，但這很快被俄羅斯有關方面自供的事實澄清。對了，這一指責越高調，越可能牽涉出不久前前往紀念卡廷事件的波蘭總統乘坐的專機在俄羅斯上空離奇失事的舊帳，顯然對任何親俄勢力都是高度危險的；二是烏克蘭政府對東部形勢走投無路，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韙。然而這一指責對親俄勢力同樣危險，因為一旦證明不了烏政府的犯罪事實，那麼另一個最有可能懷有這一犯罪動機的，就只能是親俄分裂勢力了。區別無非在於，在烏東部戰場上，到底誰更走投無路，誰更想為外部勢力武力干預提供口實。

各種不利之下，即使沒有直接參與，也與最大嫌疑方有直接後台關係的俄羅斯一時並無太高明的應對。普京的「如果沒有這場戰亂，就不會有此慘劇」的評論顯得如此蒼白而無恥，在為把這場戰亂的根本原因歸咎於烏克蘭現政府，實在是一個艱巨的任務。那需要首先無視烏東部俄語居民在俄武力秘密支持下分裂國家，意欲重現克里米亞模式的事實，將親俄勢力因為武裝分裂而遭受的打擊塑造成俄語居民長期遭受迫害，民不聊生，不得不嚮往母國的悲劇，甚至必須將烏公眾推翻亞努科維奇描繪為境外敵對勢力支持下的賣國暴亂。

這些造勢，俄羅斯當然一直在努力，但由此引來的國際壓力之大，已經從普京被迫抑制武力干預烏東部局勢的衝動上可見一斑。因而，正如筆者不久前所評論，烏克蘭是否全面大亂，根本取決於普京到底想玩多大。現在看來，我們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戲劇性悲劇在於，普京不敢玩太大，他的熊孩子卻不知天高地厚。其罪責的區別只在於，要麼是因擊落烏政府軍飛機上了癮，全然不懂、也不顧國際民航安全；要麼就是故意製造國際慘劇，栽贓對手，引發俄羅斯武力插手。

好在，不管陰謀還是無知，事件本身的性質太過惡劣，連中國境內親俄戀蘇勢力也只能在真相未完全清晰之前配合一點「針對普京專機」的障眼法。對在技術層面栽贓對手，在道義層面指責戰亂根源，他們都沒有太大信心。君不見，中國網民評論中，最激進、最無腦的也只能離題萬里地說道：「怎麼不是美、日的飛機被擊落呢」。最值得我們警惕的，恐怕正是這句話當中體現的，與烏東部親俄勢力一脈相承的愚蠢和非人道。任何激進民族主義無視人道主義，必將埋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