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洋好比出痘子,出痧子,非出不可。小孩子出過莎痘,就可以安全長大,以後碰見這種毛病,不怕傳染。我們出過洋,也算了一樁心愿,靈魂健全,見了碩士博士們這些微生蟲,有抵抗力來自衛。」這是方鴻漸哄唐曉芙的話,卻也道出了出國的真諦。
在加拿大遇到不少中年人,年輕的時候想出國,後來因為感情或事業的原因放棄了,時隔多年,舊夢重啟,不是捨棄蒸蒸日上的事業移民出來做大材小用的事,就是千方百計把子女送出來。可見這痘子一日不出,就早晚要惦記著。
我讀了博士之後,最大的變化就是不把學歷當一回事。每當看到對某些海歸言過其實的宣傳,就心中暗笑。擇偶更是降低標準。這現象並非偶然。如果留心看《非誠勿擾》,就會發現往往博士對配偶學歷僅作基本要求(本科),反倒是沒啥文化的企業家喜歡選高學歷的女生。
也正因此方鴻漸不娶倒追他的女博蘇文紈。我驚嘆於女博被「剩」這現象竟然在30年代就如出一轍。女博喜歡找學歷般配的,而男博則喜歡唐曉芙樣的「一個真正的女孩子」。關於這一點,方鴻漸在跟唐曉芙的調情中有精彩的論述:
「女人有女人特別的聰明,輕盈活潑的跟她的舉動一樣。比了這種聰明,才學不過是沉澱渣滓。說女人有才學,就彷彿讚美一朵花,說它在天平上稱起來有白菜番薯的斤兩。真聰明的女人絕不用功要做成才女,她只巧妙的偷懶——」
這到底是「靈魂健全」的大徹大悟,還是出完水痘后的無病呻吟?
「原來喜歡的一直沒變,只是在妥協。」
方鴻漸愛的是唐曉芙,卻娶了普通的僅是「彼此不討厭」的孫柔嘉。這讓我想起了一個段子:
學生問哲人啥是愛情與婚姻,哲人就讓他去一路撿最大的蘋果,不能回頭。結果學生一路覺得眼前的不夠大空手而歸。哲人又讓他去撿,結果學生半路看個差不多的撿了回來。哲人說:「第一次撿蘋果就像愛情,第二次就像婚姻。」
有多少人妥協給了孫柔嘉?那些第一次就撿了個大蘋果的人讓人羨慕。
柔弱是女人最尖銳的武器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骨頭」。水的厲害就在於看似柔弱,實能穿石。此次開卷,我驚嘆於孫柔嘉正是靠著「柔」「嘉」的策略搞定了方鴻漸。恰到好處的展現柔弱,實則製造接近的機會,又抓住鴻漸被整的時機形成同病相憐的同盟,然後又在八卦人士出現的時候,故作慌張挽住鴻漸的胳膊躲在身後,形成生米熟飯的現實。
厲害!實在是厲害!怪不得唐曉芙會說:「女人不傻絕不因為男人浪費擺闊而對他有好印象——可是,你放心,女人全是傻的,恰好是男人所希望的那樣傻,不多不少。」
當然,同樣厲害的是孫柔嘉婚前的柔弱和婚後的霸道。相信讀過《圍城》的人都能體會這種變化。
想你還是想到你
旅遊是個讓人遐想的時候,會想起故人,往事,也會傻乎乎的好奇他(她)會不會也在想自己。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會想起《圍城》里「想你還是想到你」的這段話。上下文是方鴻漸和趙辛楣奔赴工作的旅途中,趙辛楣問舊情人會不會想到自己,鴻漸說:
「想到你還是想你?我們一天要想到不知多少人,親戚、朋友、仇人,以及不相干的見過面的人。真正想一個人,記掛著他,希望跟他接近,這少得很。人事太忙了,不許我們全神貫注,無間斷地懷念一個人。我們一生對於最親愛的人的想念,加起來恐怕不到一點鐘,此外不過是念頭在他身上瞥過,想到而已。」
往往倒是情敵彼此念念不忘。
生活在別處,又把別處變成此地
旅行是從一個自己呆膩的地方到一個別人呆膩的地方,這本身就很圍城。人們去麗江是為了遠離都市的喧囂,可到了麗江,又把這個世外桃源的古城變成了他們熟悉的地方:咖啡館,酒吧,無線網。
城裡的人想出來,城外的想進去。城裡城外的人都忘了,原來這城確是自己一手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