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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君愛國」古今談

作者:閑雲野鶴一忽悠  於 2013-8-28 09:0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熱點雜談|已有2評論

「忠君愛國」在中國算是一個流傳千年的原命題,幾乎就成為一個做臣下的必修課基本原則,奉之,則忠臣順民;不從,則亂臣賊子。然而,這個命題有許多含混之處,值得說道說道。

首先值得釐清的是:在中國人傳統觀念中,「忠君」和「愛國」基本上就是一回事——因為忠君,所以要愛國;忠君就是愛國。所以會有這樣的觀念,也不奇怪,中國傳統社會就是一個政教合一的社會:皇帝既是國家元首政府老大,又是思想座標行為規範,還是文化代表國家象徵。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既是「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又是「偉大的舵手」,「偉大的導師」。藉是,忠君,就是愛國;愛國,必須忠君。所以,即使在在明知對方有錯的情況下也表現自己的忠貞不二,岳飛就是典型的例子。他忍著劇痛讓老母親請人在背上刺字,把「忠君」與「報國」作為一生的精神統一體。他為了南宋王朝的穩定,為了收復北方的河山,賓士在廣袤的戰場上,英勇殺敵,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致使金兵聞風喪膽,所以才有了「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說法。公元1140年的五六月間,岳家軍和金軍進行了幾次大戰,結果使金軍的十萬人馬死傷過半,為宋朝收復了蔡州、鄭州、洛陽等地。其時,很多金軍將領已經準備投降大宋王朝。在這種大好形勢下,南宋朝廷卻收回成命,命令岳飛「擇日班師,不可輕進」,而且一天之內連下十二道金牌催逼撤軍。在這種情形下,「忠君」和「愛國」的矛盾已經敗露:要忠君,就得聽從皇帝旨意,班師回朝。然而,這麼做的結果,卻是跟國家利益相違背(也就是跟「愛國」相違背),因為這樣做會將收復失地的大好時機白白葬送,於國無利,於民也無利。然而,囿於中國傳統「忠君愛國」為一體的糊塗觀念,岳飛的唯一選擇便是遵命會師。其結果,不僅收復的大好河山再度淪陷,岳飛本人也因「莫須有」的罪名冤死風波亭。岳飛之死,一般歸罪於奸臣秦檜。然而,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會明白,秦檜只不過是宋高宗的一顆棋子,當然也有其本人的主觀性格(他的確是想害死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但秦檜能真正做得了主嗎?要知道,這個「下刀」的命令只有皇帝老兒才可以下的!他的死實際上是死於高宗皇帝的私心。宋高宗是一個既自私又懦弱的皇帝,他並不願意岳飛打敗金人,直搗黃龍——道理很簡單,萬一打敗金人,直搗黃龍,那原先被金人俘虜的宋徽宗、宋欽宗兩個皇帝就要回來,那他這個新立的皇帝就做不成了。因此他一邊假裝積極抗金,另一邊又秘密派人與金人和議,而岳家軍的節節勝利毫無疑問地嚴重威脅著他的利益,所以才會這麼急急將岳飛召回——皇帝自己的利益,也並不一定和國家利益一致,很多時候倒是相反。

那麼,在傳統中國,當「忠君」和「愛國」發生矛盾,臣下不選擇「忠君」,而選擇「愛國」,結果又會怎樣?結果不會比岳飛好——明朝的于謙就是例子。于謙,字廷益,號節庵,官至少保,世稱於少保。明朝浙江承宣布政使司杭州錢塘人。因參與平定漢王朱高煦謀反有功,得到明宣宗器重,擔任明朝山西河南巡撫。明英宗時期,因得罪王振下獄,后釋放,起為兵部侍郎。正統十三年(1448),于謙被召回京,任兵部左侍郎。第二年七月,瓦剌人也先大舉進犯,王振挾持皇帝親征。于謙和兵部尚書鄺埜極力勸諫,但皇帝不聽。鄺埜跟隨皇帝管理軍隊,留于謙主持兵部的工作。結果明英宗在土木堡被瓦剌人俘虜。消息傳來,京師大為震驚,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郕王監國,命令群臣討論作戰和防守的方略。許多臣下建議應當遷都南京。于謙厲聲說:「主張南遷的,該殺!京師是天下的根本,一搖動,國家大計就完了。難道諸位忘了宋朝南渡的事嗎(獨不見宋南渡事乎)?」同時,他還與諸大臣商定擁郕王即位。穩定了局勢,並且在瓦剌兵逼近京師時親自督戰,將其擊退。從國家利益而言,于謙毫無疑問是功臣,是愛國者。可是,他這一舉措損害了當時是敵方俘虜的英宗的利益,讓他做不成皇帝了。所以,當明朝與也先議和,使得英宗歸朝後並復辟成功后,愛國有功的于謙就只得在天順元年因「謀逆」罪被殺。

忠君與愛國之間的矛盾古人也不是沒有看到。戰國時期,齊莊公到大臣崔抒的家裡跟崔杼的太太通姦,崔杼不甘戴綠帽子,當場把齊莊公殺了。齊國宰相晏子在得知皇帝死後,馬上在別人都不敢去的情況下,自己去崔家吊念國君。他的左右問他:你會為國君死難么?晏子的回答是:皇帝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為什麼我要一個人為他死?左右又問他:那麼,離開齊國逃走嗎?晏子答:皇帝的死又不是我的罪,我為什麼要逃?我為什麼要出國?左右又問他:那麼就回家嗎?晏子答:皇帝死了,回到哪兒去呢?晏子真是中國第一流的大政治家,看他這三段答活,不死、不逃、也不想回家,說得又識大體、又有感情、又義正詞嚴。當時他去吊國君,大家以為崔杼必定殺他,但是他仍然去吊、去哭,並且『枕屍股而哭』,一點也不怕刺激手裡拿刀的。他的理論是:做人君的,豈是高高在百姓之上的?而是主持社稷;做臣子的,豈是為領俸祿混飯吃的?而是維護社稷。所以人君死是為了社稷而死,做臣子的,就該和他一道死,所謂「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晏子認為:如果做人君的,死的原因不是為了社稷而是為了他自己,那麼陪他死的,只合該是那些在他身邊,跟他一起混一起謀私利、謀小集團利益的寵幸、私呢和親信,才有份兒,堂堂大臣是不幹的。也就是說,他將忠君和愛國分得很清:如果君主是為國家而死,那麼,跟他一起死,就是愛國;反之,如果君主死不是為了國家,而是為了自己下半身快活,那自己就沒必要跟他一起死。

我們可以看到,絕對的「忠君」產生絕對的獨裁,相對的「忠君」產生相對的獨裁,獨裁政權和昏聵、不理性、腐敗等腐朽落後現象是緊密相連的,希特勒時期的德國,文革中的「三忠於」、「四無限」就是令世人刻骨銘心的教訓。如果說在封建社會,「朕即國家」、「君權神授」、「君主永遠偉大和正確」,宣揚儒家的「忠君愛國」思想因為歷史條件的限制尚有情可原,那麼今天還在大肆鼓吹「忠君愛國」就不能不說是別有用心了,人們不禁要問,今天「朕即國家」中「朕」的內涵是什麼?似乎從來沒有人給他以明確的定義。「忠君」和「愛國」是兩個層面的意思,強拉硬拽把他們扯在一起既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有思想邏輯上的錯誤。「忠君」是狹隘的對一個人或某些集團利益負責;而「愛國」在普遍意義上是為整個國家、整個民族服務。在過去一百多年,有許多有志之士,反君權、反獨裁,為國家和民族做出了巨大貢獻,甚至犧牲了巨額財產和生命,象陳嘉庚、楊虎城、吉鴻昌、張志新等等,他們不迷信君權、拒絕獨裁,卻是愛國者的典範,深受中華民族人民的愛戴。所以說,「忠君」和「愛國」是兩個不同的理論概念範疇,「忠君」的人未必熱愛自己的人民,「愛國」更不一定要跟「忠君」扯上關係。

事實上,在今天,忠君和愛國都在面臨考驗。忠君自不必說,民主國家,君王早已不存在,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至於愛國,美國政治家富蘭克林有雲「我沒有祖國,哪裡有自由,哪裡就是我的祖國。」胡適也說:「現在有人對你們說:『犧牲你們個人的自由,去求國家的自由!』;我對你們說:『爭取個人的自由,就是爭取國家的自由;爭取個人的人格,就是爭取國家的國格!自由平等的國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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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2 個評論)

回復 無為村姑 2013-8-28 10:17
野鶴翅膀忽悠忽悠地扇出這麼多文字來
回復 閑雲野鶴一忽悠 2013-8-28 10:49
無為村姑: 野鶴翅膀忽悠忽悠地扇出這麼多文字來
都是些反黨,護國愛華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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