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特人格

Source: 慕容雪村於2012香港書展演講

 

這些年我每到香港，都會買一些時事政治雜誌，看看政治觀察家們對中國未來的分析和預測，在我看來，這些分析和預測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大陸居民在長期專制統治和洗腦教育之下所形成的獨特人格。這些人格使中國社會變得野蠻、狂燥，而且極不安全，但同時也讓它更加遲鈍、更加滯重，極難出現制度性的改變。
 
這些人格中的第一種為「麻木人格」。
 
在著名的小悅悅事件中，兩歲的小女孩慘死於道路之中，18位路人卻沒有一個肯施予援手。這18人可以代表一個龐大的群體，一個極不善良的群體: 他們會怒斥身邊的乞丐，漠視遠方的受難者，甚至對自己的親人也少有同情；有人挨打，他們會站在旁邊圍觀；有人哭訴，他們會在旁邊冷冷地嘲諷；有人要自殺，他們會首先想到「這人要炒作，想出名」。

在喬治.奧威爾的小說《1984》中，主人公溫斯頓.史密斯和裘莉亞從無所不在的監視網中脫身，幽會於黃金鄉的草地上。之後，他們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對話:

 

溫斯頓對裘莉亞說：你和別的男人上床次數越多，我就越愛你，你明白嗎？

裘莉亞回答：完全明白。

溫斯頓說：我痛恨善良，痛恨純潔，痛恨一切美德，我希望你腐敗透頂。

裘莉亞說：我配得上你的愛，因為我腐敗透頂。

 

我們可以把這視為「麻木人格」的晚期癥狀，在這個階段，麻木人格就會變成「反社會人格」，人們會痛恨一切美好的事物，對一切善意的言行都抱有徹底的懷疑，甚至是刻骨的仇恨，在這個階段，人們極為易怒、極為暴戾，一點小事就會使他們怒火萬丈，然後不擇手段、不分對象地進行報復，更殘忍的是，他們報復的對象往往是那些比他們更不幸、更弱小的人。就像魯迅筆下的阿Q -- 阿Q被村長打了，不敢還手，於是就去打王胡，打之不過，去打小D； 打之不過，去打吳媽；還打不過，就去打幼兒園的孩子。這並非笑話和虛言，這些年發生在中國大陸層出不窮的悲慘的、荒唐的事件就是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