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愛,在北美大草原——第二十六章、異鄉異客(下)

作者:瘦馬牧歌  於 2012-3-21 22:25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長篇小說|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1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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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雅圖回來的路上,邁克爾淋了點小雨,有點咳嗽,但是他並沒在意,每天照常東奔西跑。由於工作,職稱和房子都幾乎沒了希望,焦慮,憂愁加重了邁克爾的病情。邁克爾因為失業在家,覺得自己很快能找到新工作,就能把醫療保險續上,所以原來的保險就沒有續交,很快就過了期。現在小薇要他去看醫生,他怕沒有保險,不知道醫療費要怎樣昂貴,所以遲遲未去。
美國的醫療費用非常昂貴小薇早有所耳聞,光去華盛頓大學醫學院做羊水穿刺的Lab費用竟然高達3880塊錢,加上醫生的出診費用,一共4000塊錢。多虧那個時候邁克爾的保險還在cover,否則,這樣龐大的一筆意想不到的開支,就只能作為債務,一點一點來還了。如果不還,信用就受影響甚至破壞。就這樣,保險cover掉大部分之後,他們自己還是付了450塊錢。所以沒有保險的邁克爾不敢去看醫生, 在藥店里買了些治療咳嗽的非處方葯來延緩病情。
美國的就醫環境整潔舒適,醫生的技術高超,醫德高尚,費用昂貴也是應該的,就像染色體檢查,4000塊錢給患者帶來一生的安心,是值得的。但是小薇更多體會到的是價格離譜得出奇,漫天要價。
小薇初到這裡的時候,邁克爾在county的保險還有一個過渡期才能cover,但是小安吉兒又需要例行檢查身體,所以不能拖,就去醫院了。 給孩子檢查也就是護士給量量身高,體重,然後就是問一些問題,如孩子一天喂幾遍奶,換幾次尿布,用什麼牌子的奶粉,等等。如果有問題,就等著醫生進來解答,如果沒有,檢查就算完成。前後也就10來分鐘就結束了。檢查結束,護士關切地問了問小薇有什麼問題,小薇說沒什麼問題了,順帶說了下自己的手可能總抱孩子,大拇指虎口部位非常疼,護士很關切地記下問題,說醫生馬上就來。
醫生進來,看了看病歷,說孩子perfect,至於小薇的問題,說不用治療,只是暫時不要用那隻手了,給它充分的時間恢復。
沒有開什麼藥方也沒有任何處置,小薇就回家了。沒想到就是和醫生說的這一句話,給小薇帶來了173美金的帳單。除了小安吉兒的檢查費是330美金外,小薇的173美金帳單是另外單獨收費。早知道這句捎帶著的問話這麼貴,小薇打死也不會張口。
一向健壯如牛的邁克爾終於挺不住病倒在床,發燒,不停地咳嗽,就連沒有一點醫學專業的小薇都聽 出來一定是肺炎,需要用抗生素才行。救命要緊,小薇「押」著他去了醫院,可是去了三次醫院,看了三個醫生,x光也照了,愣是沒有發現問題,三言兩語就給打發回家了,回家還繼續咳嗽,小薇只能用些中國帶來的板藍根來幫助他緩解病情。

邁克爾的病拖了一個多月還是未見好。再去看醫生的時候,連這位家庭醫生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建議邁克爾去看專家,並且介紹了專家科特。 專家科特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結實,一絲不苟的襯衫領帶,更顯得他器宇軒昂。
一進門他就像個老朋友一樣,洪亮亮的嗓門熱情洋溢地說:「嗨,看看是哪個可憐的寶貝兒病了?」
科特醫生的口音小薇是聽不出有什麼不同,但是country fellows一下就能捕捉出來鄉音。
邁克爾激動地問科特來自哪裡?沒有想到科特醫生還真的是從他們家鄉出來的,甚至兩個人小時候住的還不遠。已經被周圍的人冷漠慣了,憋了很長時間的異鄉人邁克爾,他鄉遇到故知,還未開口,已經是 「兩眼淚汪汪」了。科特醫生不像其他醫生那樣說兩句話就著急要走,病人多問兩句都不耐煩,他親切善良還風趣善談,認真地回答邁克爾的每一個問題。

專家到底是專家,問了問病情,接過護士遞過來的病歷,一看就說是迷走性肺炎。馬上就開了特效抗生素,並且安慰邁克爾:「沒事了,回家媽媽給熬個蔬菜湯,只要你還能吃牛排就說明你沒事。」 
小薇和邁克爾都非常喜歡他, 好比見到久別的親人,分別的時候還依依不捨。
吃上科特醫生開的抗生素,兩次之後,邁克爾的病情就明顯好轉。醫院的帳單也隨之而至,共2,345美金,其中有1800多塊錢竟然是前三位醫生的帳單。小薇為科特醫生抱不平,覺得離譜的是,前三位醫生在病情的治療上一點沒起到作用,竟然一點也不比科特醫生拿得少。
因為帳單里包含科特醫生的費用,所以小薇和邁克爾一點都不想拖欠。邁克爾不好意思開口和老爸威廉借錢,小薇就給威廉打了電話。把目前的難處和威廉說了,老威廉一聽他們沒有收入,還將要被安娜姨媽攆出來,生怕委屈了小安吉和小瑞內,立即寫了張5000美金的支票過來,告訴小薇:「這裡的家永遠歡迎你們回來!」
當小薇告訴邁克爾老威廉的話時,邁克爾第一次沒有像以前那樣倔強地擰著脖子說:「不回!」而是陷入了沉思。
在一個叫Othello(奧塞羅)的小城市裡,正好有那麼一家工會下的公司,所乾的工作邁克爾不在話下,就試著打了個電話問問,人家說現在沒有位置給你,但是可以把你的申請保留,因為很快就有人到退休年齡了,到時候可以通知你來面試。這樣的客套話邁克爾聽多了,覺得又一條路被堵死。

給安娜姨媽騰房子的日子可以說開始倒計時了,小薇也沒放棄找工作,報紙成了小薇信息的唯一來源。一天清晨,當她拿到報紙準備翻看的時候,正版很明顯的一塊地方發布了個訃告,悼念小鎮唯一的一位相關領域的專家科特。
小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為是重名,可是科特醫生的照片卻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千真萬確,科特醫生走了。那個讓他們在異鄉里,唯一發自內心喜歡的人,下夜班回家,路過郵局去投信。當他從郵局的出口準備轉車出來,見遠處不遠有輛車駛來。但是對方的信號燈已經轉換了紅燈,於是他放心地右轉,他沒有想到,開那輛車的是位剛剛離了婚,喝了個酩酊大醉的女人,她遇見紅燈根本就沒有減速,反而加速闖了過去,也根本就沒有看見在街道一角郵局裡正轉頭出來的科特醫生的車。
慘禍發生了,科特醫生的車頭剛出來,就被那醉鬼的車撞了正著,一塊破碎的玻璃正好插入了他的太陽穴,當場死亡。

當小薇和邁克爾去弔唁的時候,醫院門前已經擺滿了鮮花, 警察不得不拉起了警戒線。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 紀念這位醫術醫德都很高,受到很多人愛戴的專家,這是小薇第二次看見邁克爾這麼傷心地流淚。 

科特醫生的葬禮很隆重,卻非常肅穆。整個小鎮當天停止了任何的商業活動,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們,都紛紛地加入進在他的棺木後面的送行隊伍里,默默地向墓地走去,送科特醫生最後一程。
科特醫生就這樣離開了愛著他的人們,但是事情遠未結束。就這個案子的歸屬激起了一場federal與State的大戰。美國所有的郵局都屬於Federal property,任何在Federal property上發生的crime,都歸聯邦處理。慘禍就發生在郵局門前,因為科特醫生的車還未完全離開郵局的property。但是,醉鬼酒後駕車,闖紅燈的違法行為都發生在State的街道上。Federal prosecutor與State prosecutor各執一詞,都認為應該在自己管轄範圍內,令案子遲遲懸而未決。

科特醫生的死對邁克爾打擊特別大,一向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吃頓好飯就能快樂起來的邁克爾,一連幾天鬱鬱寡歡, 難得的安靜。他常常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小河邊,忘記了吃飯,每次小薇都要去叫他。
一天,小薇等他不回,於是又到小河邊找他,果然他還望著河水坐在那裡發獃。小薇過去拍了拍他的大腦袋,表示回家吃飯,他也沒有動,自言自語地對著河水說了一句:「你看,春天終於來了……」
小薇背過臉去,淚水又不爭氣地湧出來。
邁克爾回過頭來問小薇:「Vivi,想不想回你的大草原?」
小薇說不出話來,只是流淚。
邁克爾起身,挽起小薇的手,堅定地說:「走,咱們回家!」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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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rongrongrong 2012-3-22 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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