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愛,在北美大草原——第二十六章、異鄉異客(上)

作者:瘦馬牧歌  於 2012-3-21 22:2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長篇小說|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1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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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小薇現在住的這個小鎮, 是很多美國人嚮往的生活環境。這裡寧靜安全,遠離市中心的喧囂熱鬧,沒有公交車深入,把許多閑雜人等擋在了山外。進來個陌生的車輛,都不知道窗帘後面有多少雙眼睛在警覺地注視著。 每家有幾個小孩,小孩幾歲都互相知道得清清楚楚。
小鎮上大部分是德國人的後裔,他們還最大限度地保存著本民族的風俗和文化 。整個小鎮上只有唯一的一所學校,教堂和一條步行街。
時間一晃兒,就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步行街成了最熱鬧的聚集之地。大大小小的fairs,shows and parties此起彼伏。無論小到孩子們的藝術畫展,還是大到每年一次的「蘋果小姐」競選,都成了小鎮居民聚集在一起遊行慶祝,展示本民族文化的絕佳理由。他們換上了色彩鮮艷傳統的日耳曼民族服裝,臉上五顏六色地塗著油彩,載歌載舞地從遊客面前走過。歐洲古鎮風格一樣的建築,家家在窗外擺滿了鮮花,一片和煦繽紛。
周末的公園裡, 經歷了漫長的冬天,鮮有的陽光終於開始明媚起來,亮麗地灑在草地上,讓出門踏青的人多了起來。人們或在草地上慵懶地舒展肢體,或與家人共享野餐,或與愛侶散布,或在湖中泛舟。別看這裡洋溢著優雅而寧靜的氣氛,但是小薇發現,如果自己想融入這群人的生活里, 就像法國點彩派創始人喬治.修拉的名畫《大碗島夏天的周日午後》,把其中那位裹著臀撐,打著陽傘的貴婦人換成黑髮旗袍的中國女人一樣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或者是冬天太長的緣故,當地的人會從你的衣著,口音上一下子就能判斷出來你是外鄉人,他們對待外鄉人就像這裡的冬天一樣,也是冷冰冰的,與中部人的熱情友好截然相反。
中部從那拉長音的說話方式就知道生活節奏比較緩慢,路上兩個陌生人打完招呼,完全就可以聊天聊到一方邀請另一方去吃BBQ。 
邁克爾這個在中部和誰都能搭上話,聊上幾句的人,發現到了這裡找不到人聊天了。這裡的人都行色匆匆,即使在商店裡,互相打個照面,邁克爾滿面微笑熱情地打聲招呼:「Hi,buddy,how are you doing today?(嗨,你好啊,夥計!)」對方用面無表情,連聲謝謝都沒有,「Good!」了一聲飄然而過,令邁克爾尷尬無比。
一次在Albersons超市,check out的時候,小薇只想確認下在 pay to the order of那一欄里,Albersons的拼寫是否正確。問過cashier之後,還沒聽小薇說完,她就很不耐煩地找張紙,一筆一劃,從頭到尾,連同數目one hundred之類的都用大寫給小薇寫了一遍,然後對小薇身後另外兩個女人微笑著說了聲:「Sorry!」那兩名婦女其中一位不咸不淡地說:That's fine. We are so lucky, huh!(沒事,誰讓我們幸運呢,哈?)另一位跟著一哼一哈。

句尾那個重重的鼻音的「huh",激怒了小薇,小薇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每天遇到太多連字母都不會的移民,還是強烈的優越感把腦子都燒壞了。小薇冷冷地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收銀員說:Huh, I am the one that is lucky to be in the presence of such upper crust women. (哈,見識了上流淑女應該是什麼樣子了,我才是幸運呢 。)她們都愣在了那裡,面面相覷,最後聳聳肩。

更可怕的是對中部地區人的歧視來自一些人的無知。很多人聽說他們來自中部,竟然大驚小怪:「中部?就是龍捲風吧!」完全一副那個羊都不拉屎的地方,難怪你們移到這裡的樣子,氣得小薇想告訴這些無知的人 :「如果羊都不拉屎,真不知道你們餐桌上的食物都從哪裡來的?龍捲風有什麼大驚小怪?加拿大和美國之間沒有屏障,從加拿大北部吹來的冷空氣與南部墨西哥灣的暖濕熱氣相遇,產生大氣不穩定的地方都很容易引起,不光是中部啊,近年來東西部不是也有龍捲風發生么?」

最讓小薇不適應的是,西部山區,開出來的盤山道就那麼幾條,店家都沿主路兩邊建店,擠擠仄仄,忽高忽低。到處塞車不說,連停車位都少得可憐,讓開著邁克爾加長SUV卻不會平行泊車的小薇叫苦連天。
小薇想給安吉兒和肚子里的瑞內買些漂亮的小衣服,去了babysrus, 結果轉來轉去,終於找到了那麼一個不起眼,可憐的小門臉 。這個店在中部小薇住的城市裡,可是有著寬敞明亮的幾個大店。 還有其他賣嬰幼兒用品的商店,哪個不是購物時心情舒暢,進來出去通向條條寬敞,四通八達的大道 ? 免費的停車場比比皆是,從來不擔心沒有足夠的泊車位置。購物,不管西部還是東部有的,中部一樣都不缺,甚至中國超市,中餐館都隨處可見,方便至極。
中部沒有高樓大廈又怎麼樣? 大平原地勢平坦,土地資源特別豐富, 根本不需要建高樓大廈來省空間。 沒有矽谷又怎樣?生活又不要求人人都去做晶元;沒有燈紅酒綠又怎樣,如果要這些,中國的夜生活更活色生香。小薇要的就是她那恬靜的田園,不管別人眼裡的中部大草原如何,對於她來說,那才是她的家,那是她的天堂。

4,5月份伴隨著山內春天的到來,邁克爾在county鏟雪的工作已經被laid off了。在四處尋找新的工作的同時,邁克爾又一次參加了那個培訓考試,這次成績是第二名,卻依然是名額很緊張,給不了他。
兩個人的工作都遙遙無期,又在這個時候,從安娜姨媽那裡傳來的消息,房子已經賣出去了,7月份closing,也就是說,在7月份之前,小薇和邁克爾必須另外找住處。

曾經一切都是盡在把握的邁克爾,無奈地對小薇說:「I』m a stranger in a strange land.」(我就是一名異鄉異客!)
小薇知道他是從美國科幻小說家羅伯特·海因萊茵最著名的作品《異鄉異客》(Stranger in a Strange Land)有感而發。 因為故事是主人公瓦倫丁是在火星上出生長大,然後回到地球,與人類接觸,當然會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所以有時候,小薇常常用瓦倫丁開邁克爾的玩笑,叫他快點回火星上去,更巧合的是,裡面的主人公全名就叫瓦倫丁·麥克爾·史密斯 。
小薇安慰他,也許還是因為這些個城市太小的緣故吧,適當地往西雅圖靠一靠,或許一切都會方便起來。曾經在西雅圖有房產的邁克爾只說了個公寓的大概價格,就讓小薇立即打消了在西雅圖購房的念頭。「BMW」—— Boeing,Microsoft,Boise Cascade Wood不僅把西雅圖市內的地產抬成天價,帶動周邊的郊區,小城市Issaquah(Costco的總部),Monroe等的價格都被撐起來不敢問津,況且是在2007年西部房地產最熱最昂貴的時候。
姨媽家的這個地方,別看小薇看不上,可畢竟是個旅遊度假區,光是一塊未開發的lot,就要19萬,新房子都要40,50萬以上。
無路可走。小薇與邁克爾商量,華盛頓州地勢平坦的南部沙漠地帶會不會便宜些,要不,轉戰到那裡看看?邁克爾立即給住在Yakima的朋友聯繫。他們給小薇媽和孩子準備了足夠的水和食物,留在家裡,到了Yakima, 借住朋友家裡,每天就是四處在周圍看房。結果發現那裡的房價也不低。
在兩周后,他們找到了最便宜的一處獨立屋,環境都很好,可惜是個活動房,沒有地基,開價24萬,如果誠心買23萬5, 這是他們在當前能夠找到的唯一一處對環境滿意,價格最便宜的住房了。

房子找到,問題又來了,小薇的信用很好,即使上個公司關門,因為並不是破產,也沒有欠債,所以信用並未遭到破壞,可是卻沒有工作,提供不了收入證明。邁克爾不但信用破壞,當時還提供不出來穩定工作的證明,自然是貸不到款。
就在這個時候,當地的圖書館發來了面試通知。小薇去面試的時候已經沒有之前的自信,只是抱著那麼一線微薄的希望而已。姨媽姨夫自從把房子賣了以後,也開始積極地支持小薇找工作,主動痛快地答應要送小薇去面試。
小薇和圖書館的人聊了聊,開始覺得沒戲,根本就沒放心上。沒想到的是過了一個星期,竟然來了offer,要小薇填好w4,並準備一張void支票去報到。這個消息又讓邁克爾和小薇重新燃起希望,14.5塊錢一個小時雖然不多,但是說明有了一份穩定工作,終於可以貸款買房先把住的問題解決了。
當然光憑小薇的這份收入還是遠遠不夠申請貸款的條件,關鍵時候,小薇哥又來幫忙了,他可以提供自己的收入證明,和小薇聯合購買。
看著銀行的banker在劈里啪啦地敲著電腦,按著計算器,和小薇哥進行著三方通話問問題,小薇感覺自己像在砧板上的魚肉等待宰割,還把老哥也拉來墊背了。
銀行的貸款有了結果,因為小薇哥畢竟是加拿大人,所以在加拿大的信用再好,這邊也只能給9%的利率,也就是說貸款30年,首付20%以後,每個月還有房屋保險等等亂七八糟加一起要近3000塊錢,小薇覺得自己的後半生要被綁在這裡,不想紮根也得紮根了。

圖書館又來了電話,解釋說雖然當地的圖書館接納了小薇,但是county總部最後還是決定,找個會西班牙語的工作人員比較好,也就是說小薇還是輸在了多餘的漢語上面。以為板上釘釘兒的工作竟然說沒就沒了,這突然的變卦意味著房子也沒戲了。不過小薇當時已經無所謂吃驚,意外或者悲傷,因為經歷這樣be fooled的事情太多,已經麻木到再多挨一刀也不覺得有痛楚的地步。 
自從邁克爾得知小瑞內的檢查結果正常之後,他又把擱置多年的Bible重新翻開來讀,每天入睡前虔誠地祈禱。邁克爾還講給小薇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小時候受洗的那一天,母親在他脖子上戴了一條純金的聖約翰項鏈,希望主一直能夠保佑他。這條項鏈跟隨著他多年,直到有一天他放棄了自己的信仰,那條項鏈也不知去向。
小薇也感謝上帝留下了她的骨肉,在邁克爾重拾回他宗教信仰的感染下,也默默地跟著祈禱。自從小薇學會了祈禱,她就相信了命運,命中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當08年金融危機來臨,小薇通過新聞,看到西岸的房價嗖嗖下滑的時候,回想到07年辛苦找房找工作的那一幕幕,她感覺到那是上帝之手在阻止她找到工作,在阻止她買房,其實是放了她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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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1 個評論)

回復 rongrongrong 2012-3-22 06:21
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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