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愛,在北美大草原——第十七章、當上帝遇見女媧

作者:瘦馬牧歌  於 2012-3-13 22:15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長篇小說|通用分類:原創文學|已有2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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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在月子里了。她和邁克爾的第一個孩子安吉爾——這個叫做天使的小女孩,有著邁克爾一樣長長的睫毛和小薇一樣大大的眼睛。在醫院剛出生的時候,別的房間小嬰兒哇哇大哭的聲音不絕於耳,可是小安吉爾卻很安靜,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睡覺,蘋果一樣的小臉蛋總是紅撲撲的讓人疼愛不已。
在要不要告丹尼的這個問題上,小薇和邁克爾有了第一次激烈的爭吵。小薇認為丹尼作為公司的contractor(合同工),工作失誤給公司造成的損失,不但要退還加工費,而且還要進行賠償。邁克爾卻認為要打官司先要請律師,他對打官司已經怕了,也怕了律師的獅子口大開。況且丹尼是邁克爾的老朋友,邁克爾認為他一不是有意,二是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就不要再為難他了。小薇認為邁克爾就是一個字:『懶』,懶到連維護自己的權益都不願意去做,多一件事情不如少一件事。小薇因為生產後身體極度虛弱,還要照顧小安吉爾,根本無力與他爭執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誰都懂。可是青山已經被砍,要重新等樹木成柴,這個青黃不接時期靠什麼維持?邁克爾和小薇當然不希望公司就這樣關門,如果能夠有一線希望,憑藉他們手中的資源,不出個一年半載的,財富還會重新積累起來。可是當前,每個月雷打不動的租金,水電,軟體的更新……哪樣不要現錢?邁克爾的信用破壞,而小薇因為在美國的時間太短,還未建立起足夠的信用分數,根本無法貸款。

大家都知道邁克爾的父親老威廉有錢,但是至於有多少錢,誰也不知道。 美國人對財產的歸屬分得非常清楚。親情只能說明我愛你,但並不說明父母的財產就是孩子的,儘管邁克爾是唯一的孩子。
美國由於老人福利制度的完善,孩子長大后並沒有任何法律規定有贍養父母的義務,只有父母對孩子的撫養義務,但是到了18歲以後就終止了。
很多孩子16歲開始就要出外打工,逐漸接觸社會,掙些零花錢。18歲以後無論上大學還是獨立生活,完全看自己的能力。有的父母對孩子比較嬌慣的,可以幫助付學費和生活費,可是大部分的孩子,完全靠學生貸款,出外打工來讀完學業,有的甚至要等到工作多年以後才能還清學生時期的貸款。對於很多年輕人來說,他們不認為這是父母的無情,反而覺得成長和獨立是一件很讓人驕傲的事情,邁克爾就屬於這樣的一類人。他的圈子裡,是很瞧不起成年後,還和父母賴在一起的行為。 這次如果不是小薇鼓勵他回家,他就是在家附近租個房子也不會和老父親威廉同住的。
所以要他和威廉要錢來為自己的公司買單,邁克爾說什麼也張不開口,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公司關門。

小薇在病床上,回力無天。她現在迫切需要的是有人照顧,第一次做母親,讓她感到精疲力竭。沒有婆婆,邁克爾也沒有姐妹,只有一位姨媽還遠在華盛頓州,所以小薇的媽媽在小薇生產前就特地從中國的老家趕來照顧小薇。 可是當邁克爾聽說小薇的母親申請的是6個月的探親簽證,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來看女兒和外孫女,需要visit 6個月么?

西方人生小孩在小薇的眼裡就好比母雞下了個蛋那麼容易。在商場里,常常可見才出生幾天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小嬰兒,嬰兒的母親趿著拖鞋,喝著冷飲,看得小薇心裡直打顫。有的年輕的母親不過是20歲出頭,已經是領著大的,拖著嬰兒筐里的小的。
過早開始頻繁的性生活和做母親,或者說生完小孩沒有在乎保養,這些年輕的媽媽皮膚和身材都「蹂躪」得不成樣子,即使濃妝,看起來有的還不如中國40多歲的女人年輕。小薇那個時候就下定了決心,等自己有了小孩,一定要遵從中國的老話,做好「月子」。

就是這個「月子」,在沒生小安吉爾之前,小薇和邁克爾就進行過無數次的爭論。邁克爾認為「月子」就是古老東方文化「糟粕」的代表,沒有科學理論的根據,完全是 Cliché(法語,表示愚昧陳腐的思想,英語里常用到)。在他理解的坐月子,就是至少一個月不洗頭,屋子裡還不讓通風,那不是臭了嗎?小薇只好用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隨著社會的發展和進步,「坐月子」也再逐漸取精華去糟粕。現代人,只要屋子裡足夠溫暖,當然生完小孩可以洗澡。但是要小薇像美國媽媽們那樣,不出月子就大冷天光腳穿涼鞋,碰冷水,帶著孩子到處亂跑等等,小薇絕對不答應。

可是邁克爾說生孩子就是體力消耗大而已,那就好好休息就是了,在家裡或者周圍適當地走走轉轉不是有利於恢復嗎?為什麼不能出門?小薇解釋說既然要產婦好好休息,為什麼還要帶著孩子亂跑?嬰兒頻繁地吃喝拉撒,當媽媽的又要餵奶換尿布,不麻煩?邁克爾始終不明白,麻煩在哪裡呢?要吃喝有奶粉,只要有水的地方就可以沖調奶粉,要拉要撒有紙尿褲,換就是了。他就沒有想到母乳餵養,這種沒有規律的生活,哪裡能有足夠的奶水?

中國人照顧小嬰兒是呵護倍至,每一滴奶水都恨不能將愛傾注進去,給寶寶照個相都怕閃光燈閃著孩子的眼睛。為了孩子,當媽媽的要多吃多喝下奶的東西。。。而老外怎麼照顧孩子呢?別說很多有著大胸脯的媽媽竟然沒有奶水,即使有奶水,也要能斷就斷了,防止乳房下垂。孩子全靠奶粉人工餵養,從水管里接過自來水就兌奶粉,也不管多涼,就給寶寶灌下去。真正按照科學餵養,全身心投入的媽媽真是少之又少。巴不得能夠發明一種冰涼的機器,定時定點喂就是,多一點感情和精力的投入都不願意。小薇可不想這樣做媽媽,她要母親來就是要一日三餐吃好,奶水充足,讓孩子能夠吃到健康的母乳。 

可是邁克爾總是在小薇媽將要和他們在一起6個月上面糾纏, 結果把小薇搞煩,不愛和他再解釋什麼了。小薇為自己的母親心裡叫屈,她是千里迢迢,出自父母關心的一片好意來美國幫助你照顧你的老婆孩子,在中國人的眼裡感激都感激不過來呢,你這是什麼態度?
這不能不還從美國人的親情說起。 美國人的親情,很多隻限於過年過節給父母打個問候的電話,說聲I love you,或者寄張卡,然後等父母走不動的那一天,把父母往養老院裡面一送,定期去看看就是。 
父母也一樣,孩子長大后,就充分享受生活,不用為孩子考大學,工作操心了。等升級做了爺爺奶奶,經常來看看孫輩是很正常的,可是像保姆一樣照顧兒媳和小孩,那絕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年輕人有了小孩的,自己父母出外旅遊,孩子聘請day care來照顧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邁克爾沒有家人也沒有錢僱人來照顧小薇,又對小薇媽來照顧還嫌時間長,他的態度讓小薇很不滿,這次爭吵成了小薇和邁克爾心生罅隙的導火線。 

既然心生罅隙,難免就會語有齷齪。這個月子小薇坐得一點都不開心。因為慌亂,也因為沒有經驗,再加上老公在旁邊對小薇媽做這個不滿做那個不滿的,夾在中間的小薇無所適從。 

剛生產的那幾天,小薇媽熬了烏骨雞湯拎到醫院讓小薇喝,被邁克爾看見,大驚失色,立即就給護士打電話讓護士進來看,弄得小薇特別尷尬。經過解釋,護士不覺得有什麼危險性,雖然不理解,但是也沒有阻止。 小薇媽熬個海帶湯,就怕讓邁克爾看見,像作賊一樣拿給小薇喝,也被邁克爾撞見,他大驚小怪地喊:「你們竟然吃sea wheeze?」醫生聽見,也伸伸舌頭表示很噁心。他們一唱一和的樣子讓小薇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多一天也不願意在醫院待下去,剛得到醫生的通知允許回家就立即收拾行李回家了。

生產之前,小薇從一位中國朋友那裡得知,生完小孩后,在醫院裡完全可以讓護士在晚上喂孩子,這樣對於初產婦就不必那麼辛苦,可以在回家之前好好休息兩天,否則等回家以後想睡個安穩覺都不行了。當小薇跟護士講完這個要求的時候,邁克爾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他振振有詞地說:「照顧小孩是媽媽應該做的啊?把孩子交給護士,那當媽媽的做什麼呢? 」小薇說:「我需要好好休息啊。」邁克爾說:「要好好休息為什麼要孩子呢?既然要了孩子,就應該做一個媽媽應該做的。我們美國媽媽都是自己帶小孩,沒聽說誰把孩子給護士帶的。」 其實小薇的醫療保險裡面,護士給照顧和自己照顧相差不到幾百塊錢而已。 

結果在大呼小叫了10幾個小時生完小孩以後,小薇還要忍受著刀口的疼痛,強撐著起來給孩子換尿布,餵奶,紀錄孩子的情況。那個口口聲聲說應該丈夫陪伴而不是媽媽陪伴的邁克爾,把小薇媽給送回家之後,回到小薇的病房就開始呼呼大睡。

生產前的喜悅一絲都不剩,小薇看著孩子胖嘟嘟的小臉,之前準備堅定地和邁克爾牽手到老的想法又開始動搖。她明白了,邁克爾的彬彬有禮,紳士風度,這些統統與體貼不沾邊兒。中國的女人生孩子是全家的大事,產婦就像是溫室的花朵,得到全家人的呵護和照顧。而通過這些天邁克爾的所作所為,令小薇失望到了極點。她感覺邁克爾對她生孩子,就好像他喜歡的那條德國牧羊犬生小狗一樣,愛撫兩下就完了。 也不關心她的奶水足不足,也不關心她累不累,否則怎麼會對小薇媽做的湯湯水水有那麼多的非議?

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回到從前的那個小薇,愛流淚,她感覺到好日子已經結束了。這個孩子讓她又愛又怕,怕她餓著,怕她凍了,怕她哭自己卻哄不了,最怕的是如果她走了,把孩子留給這樣一個自私還粗心的爸爸,怎麼受得了?在別人的產婦房間里傳來的歡聲笑語,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果然,到了家之後,小薇沒有睡過一天的安穩覺。為了鍛煉孩子從小的獨立性,邁克爾在安吉爾回家的第一天就給她自己單獨一個 人放到小屋裡,床的周圍配上了監控器。半夜安吉爾一哭,監控器就會響,小薇只好拖著沉重的雙腿跑到嬰兒房裡去餵奶。剛剛覺得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孩子又哭了,再起來跑去一次。邁克爾既然不答應孩子和小薇同睡,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幫小薇把孩子抱到床前來讓她餵奶,幾天下來,小薇就耗盡了體力。

體力上的勞累還可以忍受,可是在精神上的緊張和煩躁足以讓小薇抓狂。美國人的安全意識強,邁克爾對一切帶有安全隱患的事物都特別敏感。有些見怪不怪的事情在邁克爾眼裡都要小題大做一下,要給小薇和小薇媽反覆講,唯恐有個閃失。 小薇知道他的本意是好的,而且中國人在這方面確實做得沒有美國人好,這也是事實,比如生活中某些小細節就可以看出來,遞個剪刀,絕對是把手柄對著對方遞過去而不能刀尖沖對方;用過的梯子一定要橫著放倒,而不能立在牆那裡。。。但是有的時候小薇覺得有點過了。在邁克爾的眼裡,小薇在根本沒有生命保障的中國長大,身邊都是沒有安全意識的中國人,出生的時候沒被無良護士不小心破相,稍大點沒被毒奶粉毒死,上學的時候沒被拐子拐走,上班的時候沒被70碼撞死,這麼完好無損健健康康地嫁給他,真是一個奇迹中的奇迹,邁克爾可不想讓他的安吉爾在奇迹中長大。

爺爺威廉要抱一下小安吉,小薇媽就把孩子給爺爺,邁克爾見了,也要教育半天,告訴小薇媽一定要等爺爺坐穩了,才能把孩子遞給 爺爺,因為老人歲數大,萬一站不穩摔倒就會出事。

小安吉從小對聲音特別敏感,窗外汽車駛過的聲音,還有玩具發出的聲音,甚至晚上滴答滴答的鐘錶聲,小安吉都會豎起小耳朵尋找聲源。 有天小薇媽從塑料袋裡面拿東西,塑料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小安吉的腦袋瓜就開始轉,尋找發出聲音的地方。小薇媽很高興看到孩子的靈敏反應,就繼續在安吉的頭上方,離大老遠的地方不斷摩娑著,小安吉反應更大,皺著眉頭,眼睛腦袋順著聲音轉來轉去。

小薇也看見了,大家正欣慰小安吉的耳聰目明的時候,嘩啦嘩啦的聲音引來了邁克爾。他看見以後,一把把塑料袋搶走扔垃圾桶里了,然後告訴小薇和小薇媽這麼做很危險,萬一塑料袋不小心呼在孩子臉上,會引起窒息死亡的。在嬰兒的房間里,不應該有一切會引起孩子危險的東西,包括塑料袋,比嬰兒口小的小玩具等等。小薇媽很委屈,覺得大人就在旁邊,也不會把塑料袋放在那裡不管啊?再說塑料袋還離孩子大老遠的,孩子只想聽聲而已,她又在孩子旁邊看著,怎麼能讓塑料袋呼孩子臉上的事情發生呢?

邁克爾嚴肅認真地對小薇媽說:「媽媽,我愛你,但是在某些問題上,我希望你們能夠尊重我的意見。我花那麼多錢請的醫生和專家,他們的建議我們就要聽,否則我們花那個錢不是白花了嗎? 如果想訓練安吉的聽力,有專門練習聽力的玩具。 記住The plastic bag is not a t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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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2 個評論)

回復 人權是非 2012-3-13 23:28
上帝是女媧的兒子?
回復 瘦馬牧歌 2012-3-13 23:56
人權是非: 上帝是女媧的兒子?
意思為:同是造物主,怎麼造出來的人,西方和東方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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