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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時間就像達利超現實主義的鐘錶，在變形地融化，軟塌塌地流淌。文婷以為她和保羅的故事就會像冬天截斷了秋思一樣戛然而止。 那次在機場和保羅分手后，文婷沒有立即回家，望著保羅孤單離去的背影，文婷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大衛，她真的想找個地方一個人靜靜地呆上一段時間。 她就像曾經和大衛說的那樣安排，在外面找了一個酒店住了下來，在這幾天里，沒有了孩子的吵鬧，婚姻的責任，文婷每天看看日出日落，數著浮雲，聽著音樂，讓起伏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幾天後，她回到了家裡。 大衛已經將文婷的書桌電腦搬回書房，被戴比整亂的一切都被大衛歸了原位，看上去都和好如初，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在大衛懷裡的文婷，撫摸著他鮮活健康的軀體，似乎一切的痛苦都微不足道了。 兩個月來，文婷沒有再得到保羅的一絲消息，她也沒有嘗試著去聯繫過保羅，也許這樣，已經是她和保羅最好的結局了。 只不過每次在路過Plaza那些熟悉的餐館，咖啡館或者圖書館的時候，文婷還是會放慢腳步，幻想著那一聲：「文婷，記住，你要走在我的右邊，讓我看見你！」會奇迹般地在她耳邊響起，或者陰雨的天氣里，禁不住會抬頭望去是否頭頂上有一隻悄然從天而降的雨傘，文婷心裡明白這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那是在她心底里的「塞納河左岸」給她的幻覺而已。當保羅得不到她的身體的時候，這一切也都破滅了。她和保羅追過春風，吟過夏花，賞過秋月，註定殘酷地會因為沒有一片飛雪的冬天，走不過這場風花雪月。 經過嚴格正規培訓后的文婷，果然沒有讓看好她的人失望，很快就獨立地挑起了她那一攤子的工作。有時在上下班停車場，文婷會遇見從前的那些同事，彼此禮節性地打個招呼，但是文婷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隨著文婷的職位和薪水，將會越來越遠。現在的小西蒙進了一家有名的私立學校，放學后的課外活動完全讓文婷再也沒有接送小西蒙的苦惱，因為文婷再也不用周末上班，而且薪水也完全支付得起。 很快又是感恩節，聖誕節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感恩節的時候，文婷特意去了羅拉家裡，與羅拉說了好長時間的話。文婷最怕羅拉再提起保羅，出乎文婷意料的是，羅拉也似乎迴避著保羅的名字。 文婷再想起保羅的時候，那似乎是一個遙遠的夢了。2012年的春節來得比去年早，可是今年的華人協會沒有人邀請文婷來參加排練舞蹈。這正合了文婷的意，因為她相信，離了婚的保羅也不會再去，一切都將會隨著時間，漸漸地被埋葬和淡忘。 文婷照例每天回家都要收當天的郵件，她沒有私自拆大衛信件的習慣，把大衛的信放在餐桌上。大衛回家吃完晚飯，拿出文婷給他的信件檢查著，就聽大衛嘟囔一句：「又是垃圾郵件吧？」文婷好奇地看了過去，同時，她和大衛的臉色大變。 大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迷惑不解地抬頭看了文婷一眼，又開始仔細地看信，然後扔到文婷的面前，聲音顫抖著說：「你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嗎？」 文婷也呆住了。這是一張保羅在巴黎酒店訂房間的收據單，上面赫然寫著保羅和文婷的名字，時間正好是文婷第二周培訓結束的那一天。 文婷的腦袋轟轟作響，但她還是冷靜地把那張單據仔仔細細地看著，「這不可能！保羅不可能這麼卑鄙無恥！」果然，被文婷看出了端倪。在地點和日期的旁邊，還被附上了手寫體的飛機航班號，文婷一眼就看出，那根本就不是保羅的筆跡。那隻能有一個人蹦入了文婷的腦海，就是對文婷恨之入骨的保羅的前妻。 文婷想把那天發生的事情真相講給大衛聽，可是大衛根本不想聽，他已經失去了理智，發了瘋一樣問文婷：「那個星期你去了哪裡？你說啊～～～」 「大衛，你相信我，我哪裡都沒去。是，保羅是邀請我去巴黎玩，我當時答應了，但是後來我並沒有去……」 「但是，你為什麼對我說謊？文婷，你為什麼告訴我說是去培訓？你沒去巴黎那麼你這一周又去哪裡了……」大衛連珠放炮一樣將問題一個一個地砸向文婷。 文婷沉默了，她不知道從何解釋起，無論如何，她撒了謊，而且沒有回家。怎麼要大衛能相信，她只是一個人在一家小酒店呆了一周呢？文婷知道，她隱隱害怕的「禍」終於來了，讓她招架不住。 「Ting，告訴我，你和保羅是真的嗎？」大衛幾乎快哭出來了：「你們兩個他媽的拿我當傻子一樣耍……」 「大衛，你冷靜下好嗎？你聽我解釋，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到我住的酒店要一張收據……」 「想不到你真的喜歡他了？多久了你們？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文婷？？你，滾！滾！」大衛終於嘶吼出了心中的憤怒。 文婷在大衛的哭喊聲中，一言不發地上樓收拾東西。她曾經一直為找不到大衛的明顯的缺點而驕傲，而現在，她看到了，就是大衛從來不曾真正地信任過她。 機敏的小西蒙早就在樓梯處默默地看著父母的戰爭，這一次文婷對西蒙說：「寶寶，媽媽帶你一起走。」 「要走你一個人走，孩子留下！」大衛不容置疑地上前把西蒙抱進他的卧室里，「咣當」一聲關上了門。 文婷聽到小西蒙在屋子裡又哭又鬧，大衛軟硬兼施地哄著他，文婷已經沒有了眼淚，她沖著屋子裡的大衛，顫抖而又堅定地喊著：「西蒙，不要怕，相信媽媽一定會來接你的。大衛，你聽好了，咱們法庭上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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