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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五里路——第三部分 夏(第十四章)

作者:瘦馬牧歌  於 2012-2-23 06:3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長篇小說|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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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窗外的長一聲短一聲的知了叫聒噪得文婷心煩,她覺得又憤怒又委屈。她和保羅,除了文婷找到工作,單獨請保羅吃過一次飯表示感謝那次,還哪裡單獨在一起過?每次都是交接小西蒙的時候說說話,就這樣也中槍?
她從來就不是個沒有意見和主張的人。如果她是那樣的話,她就不會意志堅定地把自己「剩」到遇見大衛的那一天。從上次那個女人把保羅氣得差一點丟了命,還有她把西蒙交給保羅媽媽之後,也不見她來看保羅。她就像空氣蒸發了一樣,從這個家庭里消失了。更讓文婷替她覺得可悲的是,無論是好是壞,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提她。
照文婷的脾氣,那天如果是她親手把西蒙交給文婷,文婷一定要讓她當著大家的面,把電話里侮辱文婷的話說個清楚明白,憑什麼她誹謗說文婷花了保羅的錢?現在,上一次的事情還未弄清楚,這次反而變本加厲地散布文婷的謠言,文婷當然不能放過她。她決定了,去看保羅,主要是想找到那個女人,要與她當面對質她所說保羅給文婷買的東西都在哪裡?必要的時候,文婷會去律師事務所做個法律諮詢。
一想到那個女人的嘴臉,文婷的鬥志就昂揚起來了,tmd,捏住了老實的保羅,就以為天下人讓著你?被保羅帶到美國就連自己祖宗都忘了的人,把耍潑撒野也帶過來,那就嘗嘗法律的厲害吧!
在療養院里正百無聊賴的保羅,一見文婷和小西蒙,立即精神了起來。文婷見保羅氣色非常好,不想影響他的心情,暫時把不愉快的事情壓了壓。
高興的保羅告訴文婷,再過幾天,他就可以出院了。經過這些天的深思熟慮,他決定回家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保羅說著,從他的提包里拿出一牛皮紙袋來遞給文婷看。
文婷打開一看,原來是離婚協議書。文婷到美國這些年來,周圍不幸福的婚姻家庭遇到也不少,她從來都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今天,當她看到保羅的決定之後,竟然連聲說「好」,難怪保羅今天的臉上有掩蓋不住的喜色。
「不過,你真想好了嗎?你以前嘗試過和她攤牌,不都失敗了?」文婷覺得自己的不愉快已經沒有提的必要了,只要保羅離開了那個女人就好,估計將會是一個艱難的過程,自己就別再給保羅添亂了。
保羅望著窗外鬱鬱蔥蔥的老橡樹,無限憧憬地說:「我從來沒有覺得生活這麼美好。醫生說的你也聽到了,我也許明天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我已經和她在一起浪費了太多的日子,從前的那種生活我再也不想回去了。這次我決定了,不怕她不同意,因為我已經問過律師,只要分居半年,就算自動解除婚姻關係。」保羅如釋重負,胸有成竹地說:「我什麼都不要,房子,錢都給她。等我和她挑明之後,就在外面租房子住。半年之後,不離也離了。」
保羅把目光轉向文婷:「婷,你知道嗎?現在每一天對我來說有多麼的珍貴。我突然有很多很多的計劃想去實現,卻擔心已經太晚,時間不夠。」
「那你就這樣想,多一天就賺了一天,不是嗎?」保羅說得很平靜,文婷聽起來心裡卻一陣酸楚,但是她不能流露出來,只能裝做快樂的樣子安慰保羅。
「是啊,我已經多賺了118天了?」保羅咧嘴一笑,又像個孩子被父母發現了自己的小秘密一樣有點不好意思,又急忙把西蒙抱過來逗他:「西蒙,這些天,你有沒有想保羅叔叔啊?」西蒙嘴裡塞滿了保羅給他的小零食,但是拚命地點頭。「哈哈,你真可愛!」保羅開心地大笑。
「為什麼多賺了118天呢?」文婷好奇地問。
「沒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保羅急忙掩蓋過去了。
正巧這個時候,羅拉也來看保羅了。快人快語的羅拉一進來,屋子裡的氣氛就由有點惆悵變得活躍起來。但是,臨走前,羅拉給文婷還有保羅帶來一個不大不小的吃驚消息,羅拉說她要辭職了。
保羅還好,文婷可是覺得一想到今後,就這麼一個信任的人都走了,心裡覺得空蕩蕩的難受:「你工作得好好的,為什麼辭職呢?」
羅拉的臉上難掩對公司連愛帶恨的複雜表情:「我給這個公司賣命工作了將近20年。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小打雜的,一步步經歷了公司發展,困境,重組,甚至金融危機來的時候,我幾年前就應該漲的薪水,因為他們的一句話,等危機過去一起漲,我都沒有計較。現在公司恢復元氣了,我再提他們承諾過的事情,竟然不兌現了。」 
保羅和文婷對視,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半天保羅說:「你的401K也攢差不多了,不做就不做吧。」
「沒錯!我也這麼想。我的養老金早就可以領了可我一直在工作。我的退休金賬戶加養老金足夠我一個孤寡老太太吃喝不愁了,還受什麼這窩囊氣呢!」羅拉恨恨地說:「其實,他們就是嫌我老了,又不想付我這麼高的工資,所以找個借口逼我辭職,一腳踢開我罷了。哼,過河拆橋!」
「那你什麼時候走呢?」文婷依依不捨地拉起羅拉的手:「你走的時候別忘了給我個電話,我送你。別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不會不會!現在我們已經是朋友了,等保羅出院,你們隨時到我家來玩我都歡迎。 文婷,你是個單純的好女孩。這個公司人際關係非常複雜,我曾說過自己是公司最公平的人,所以我在那個位置上的時候,不便多說。」
羅拉拉緊文婷的手坐下,意味深長地說:「但是現在我不做了,就要提醒你。你的經理在跟我聊天的時候,曾經提起過你,她說你最近的表現讓她非常失望,數據核對不認真,做事拖拉。」
「什麼?」文婷吃驚不小:「我再做得不好,也沒有耽誤過任何工作啊!而且所有有疑問數據都是經過Accountant1 Kevin審核過的,怎麼是我不認真呢?」
「Ting, 你別著急,我跟你講,如果你在公司里和boss有矛盾,千萬不要表現出來。要麼你離開他,要麼『幹掉』他,坐上他的位置。我老了,所以選擇離開,你還年輕!」羅拉將最後兩句著重地又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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