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里路——第三部分 夏（第九章）

第九章

上次與保羅談話之後，文婷覺得受益匪淺，畢竟保羅做到那麼高的級別，在官場和職場上吃的鹽比她吃的米還多，聽保羅的建議總是沒錯的。從此以後，文婷在辦公室里收斂多了。她不再催別人的報表，也不糾正別人的錯誤，除非是原材料供應商多收了錢。

她違心地誇了幾次「伊萊克斯」的身材，說她的翹臀一直是自己所羨慕和無比想擁有的。對於Kate，文婷把大衛給她買的各類名牌太陽鏡晃了幾次，果然引起了Kate的注意，並且通過大衛，買到50％折扣的名牌眼鏡，終於看到她始終淡定的蒼白如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Kevin和文婷的話也多了起來:「Ting，你這項不應該填在這一欄里。」「Ting, 你的數據錄完了沒有？給我匯總。」文婷都會報以甜甜的微笑：「是嗎？我弄錯了，對不起！」「等一下，Honey, 這就好！」

逐漸地，主動和文婷打招呼的人多了起來，「伊萊克斯」吃巧克力總要給Kevin一顆的時候，也不忘了文婷扔過來一塊。

五月底的大草原已經孕育著夏日的躁動。 美國陣亡將士紀念日這一天，難得小西蒙放假不用上學，而文婷周一又不用上班，大衛也恰恰在這一天要去給拜奠去世的父母。所以全家人少有地能夠一整天都聚在一起。

自從上了這個周末的班后，文婷就覺得和大衛碰在一起的時間更少了。等到她再把冤屈苦悶倒給保羅之後，與大衛的話更是少之又少。文婷覺得有點冷落了大衛，少不得早上與他溫存了一番。

等文婷再次睜開慵懶的雙眼，見大衛還在熟睡，盡量避免吵醒他，躡手躡腳地溜進兒子小西蒙的房間。 小西蒙也沒有醒，文婷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來，在兒子如瓷般白凈透明的臉蛋上「啄」了一口，睡夢中的小西蒙不高興地蹙了下小眉頭，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抓了抓被媽媽親的地方，眉頭又舒展開，小嘴彎彎成了一輪月牙兒。

文婷輕輕地下了樓，她拉開陽台落地長窗上的窗帘，來到自家的木陽台上，舒展著腰身。後院的牡丹還在空嘆「麗景燭春余」， 清晨的微風拂過，已經是「滿架薔薇一院香」了。

文婷貪婪地呼吸著夏天的味道，望著紅胸脯的知更鳥，在如茵的草原上唧喳跳躍，還有隻很小的野兔從草叢中探出兩隻耳朵，警覺地四處觀望，她想到和同事的關係開始變得和諧，生活也變得如此地愜意。

回到廚房，她開始緊張快樂地忙碌著早餐，很快，房間里瀰漫著咖啡，鬆餅，煎蛋等混雜在一起的誘人濃郁的醇香。

「唔～～Yummy, Yummy！（好美味！）早上好，親愛的！」剛沖完澡還綁著浴袍的大衛，出現在她的身後環繞著她的腰，並在文婷的頭髮上親了一下。大衛頭髮上還掛著水珠，沐浴露的清香令文婷陶醉。

「你不再多睡一會兒？」

「肚子早就餓了，你這香味陣陣傳來，誰能有那麼強的抵抗力？」大衛不懷好意笑著說，：「能不餓嗎？累壞了。」

文婷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又不好意思，假裝嗔怪道：「不聽話，以後讓你什麼也吃不到。」

「那我可是太可憐了，比保羅還可憐。」提到保羅，大衛又想起什麼，悄悄地問文婷：「哎，你說，保羅是不是因為不行，他老婆才那樣對他啊？」

正沉浸在這難得的美妙時光里的文婷，聽大衛這麼一說，如一聲炸雷在她耳邊，氣憤地說：「你說什麼呢？思想怎麼那麼骯髒？」

大衛見文婷怒不可遏的樣子，委屈地說：「他受傷那麼嚴重，能不傷到那裡嘛？再說，他在床上躺那麼久，還能過夫妻生活？我不相信。而且，如果不是他覺得虧欠他太太，怎麼能允許她在婚姻里還出去找男朋友呢？你幹什麼生那麼大氣啊？」

「你，你，你……」文婷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保羅，「你真沒良心。人家保羅這麼無私地幫咱們，你不感謝也就罷了，還這麼污辱人家。你良心真讓狗吃了！」文婷越說越生氣，一把將鍋鏟扔進水池裡，甩手上了樓。

文婷躺在床上，回想著和保羅的相遇，還有她每次受了委屈保羅耐心的開導，這樣一個天使樣的朋友，在別人的眼中，或許就是個「鐘樓怪人」或者像大衛那樣想像成「廢人」的也不在少數。難怪大衛對文婷保羅長保羅短的從來沒提出過質疑，文婷還以為是大衛寬厚，大度，心胸寬廣的人呢？原來如此，文婷越想越生氣，也越發覺得保羅可憐。

大衛見文婷動了怒，半天也沒見文婷下樓來，便也上了二樓。「你看你，這有什麼呀？我說的不對嗎？你想想……」

「去！去！去！別說了，我不愛聽！」文婷拉過被子蓋在頭上。大衛見狀，嬉皮笑臉地也要往被窩裡擠，「你還想不想再來一次？想不想？啊？想不想？」然後，大手在文婷身上亂摸。

文婷最討厭的就是以為性愛能夠解決一切兩性矛盾的男人，大衛現在這個樣子，突然讓文婷覺得有點噁心。她打掉大衛的手，把他推下床：「滾！別來煩我！」

見文婷動真格的了，大衛嘟囔著，訕訕地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