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純真年代】系列之二—經貿系女生的愛情(三)

作者:瘦馬牧歌  於 2012-2-19 00:29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中篇|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關鍵詞:

<三>
「鮮花需要綠葉襯」,理工科的女孩,是在男生萬綠叢中的一點紅,即使最普通的喇叭花,也會因為稀少而顯得如牡丹一樣格外珍貴和嬌艷。而在一個理工大學的經貿系裡, 男生女生的比例激增到了和諧的1:1,但是並未因此意味著美女就會多起來。之所以流行「到經貿系看美女」這個說法, 無非是與甘當綠葉的理工男比較,經濟與貿易專業看起來五顏六色花枝招展而已,這是那些既無姿色也無顯赫家庭背景的普通女孩做了如路邊不知名的小花或者滿天星來點綴,也少不了如油菜花,鐵樹一樣開雄花,甚至開得比鮮花還熱鬧的經貿男生。
麗芳就是一朵用來陪襯美女的卑微的小花,遭遇到「油菜花」湯峻峰,註定會是一場苦戀。

入學后不久,老鄉學姐帶麗芳參加了一個假面舞會。 這是經貿系的代表活動,每年都會吸引很多師生參加,也是有經濟頭腦的學哥學姐們最好的商業實務運作。雖然麗芳在老鄉的領引下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是裡面打著曖昧的霓虹燈光和到處是閃粼粼的熒光粉,妖嬈鬼魅,還是未免讓她縮手畏腳。
玩得就是心跳的學姐把麗芳安排到一個角落的咖啡桌剛落座,就引來了兩隻「魍魎」。「魍」把學姐像一陣風似地掠走,只留下淡淡的脂粉香。「魎」卻一屁股坐在麗芳的對面:「能否賞臉共進咖啡?不過這裡都是速溶咖啡。」沒有經歷過這樣場面的麗芳手心都緊張地冒汗,心裡暗暗盼著學姐快回來,表面上推了推自己的「金貓」面具,確定沒有出糗,強裝很鎮定得體地回答:「那就多謝了。」

「你是大一新生吧?」熱氣騰騰的咖啡端了上來, 「魎」一邊優雅地拿小勺攪拌,啜了一小口后問道。麗芳覺得他的聲音特別華麗,簡直就是與這種場合相得益彰。
「你這麼問一定不是大一新生。」麗芳沒有正面回答,急促不安地攪拌著咖啡,覺得不應該聽學姐的話,來到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現在素雲一定是和林英舒服地橫在寢室的床上,無拘無束地看著小說,吃著零食,說笑打鬧。
面具後面的眉毛一揚,「下次如果你想參加這樣的舞會,可以找我,我可以把你變成眾星捧月的公主。」
「謝謝,你還是裝扮你的公主吧。感謝你的咖啡,再見!」麗芳說完起身就走,走到門口,一把將面具扯下來,空氣中甜絲絲香水月季的芬芳,麗芳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大口。

「你不等你的師姐了?」那種華麗的聲音不用回頭,麗芳就聽出是剛才的「魎」,不過她還是驚得猛一回頭,一張沒有了面具青春英俊的臉龐出現在她的面前。看到他的真面容,麗芳更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對於這張臉他並不陌生,那是學校櫥窗里的部優生,是在迎接新生的文藝匯演上,唱著黑豹「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的主唱和貝司手,也是系足球隊英姿矯健的前鋒,是系裡女生為之歡呼尖叫,甚至爭風吃醋的偶像級風雲人物。
阿蕊就曾經在寢室里明確地表示過,別看她是籃球隊的,但是也有非常有利和接近湯峻峰的條件,「找男朋友就應該找像他這樣的人,又帥又多才多藝,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哪怕做他一天的女朋友也心滿意足。」
「真不害羞!」雖然素雲對城裡的她認為的一切新奇事物都接受得很快,但是城裡長大的同班女生,把「愛情」放在嘴邊,瓊瑤女主人公一樣什麼為了愛生死相許,又哭又鬧的悲喜劇,她還是接受不了。在她看來,喜歡一個人甚至愛上一個人,是那麼容易就說得出口的么?就像阿蕊,剛開學第一天就和「郭富城」單獨出去吃飯,兩周新生軍訓之後,在軍訓匯演上,她恨不能告訴周圍所有的人,那個打著隊旗又帥又酷的「郭富城」就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僅僅又過了兩周,在文藝匯演上看見了「搖滾王子」湯峻峰, 湯峻峰不但會唱會跳會踢足球,竟然頭腦也不簡單,學習也優秀, 這讓徒有「郭富城」外表的班長男友立即就黯然失色了下去。哪天見到訓練的湯峻峰,遞給他一瓶水,與他多說了一句話,都要激動半天。如果麗芳告訴她今天湯峻峰請她喝了咖啡,阿蕊會妒嫉成什麼樣子呢?

麗芳想想就覺得好笑,也有些小小的得意,恰到好處地掩蓋住如小鹿亂撞的內心:「麻煩你告訴我的師姐,我先回了。」然後,快速地挪動腳步跑開,怕湯峻峰再繼續追問什麼。因為在湯峻峰的面前,麗芳覺得自慚形穢,又傻又土,只能用逃離來掩蓋羞怯和自卑。
回到寢室,竟然大門緊鎖,和麗芳的想像大相徑庭。素雲也許和老鄉男友出去「軋馬路」了,可是林英哪裡去了呢?本來麗芳一肚子的驚喜想找人分享呢,結果一個都不在,把麗芳的興奮全部澆熄了。 
跳動的心終於恢復了平靜了以後,麗芳覺得自己挺無聊的,不就是在看不見彼此真面目的情況下,人家請你喝了杯咖啡,講了兩句話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麗芳仔細回想著與湯峻峰在一起的那短短几分鐘的每個細節,特別是她摘掉了面具,回過頭來看見湯峻峰的時候,湯峻峰臉上掠過的那一絲失望的表情,現在才那麼真切而又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是啊,與圍在湯峻峰周圍如雲的美女相比,自己太普通了,罷,罷,罷,莫別把自己當簡.愛。
正在麗芳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推開了,一隻幾乎一人高的大沙皮狗毛絨玩具先探出了腦袋,嚇得麗芳「啊」的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就聽見藏在沙皮狗後面的林英憋不住「吃吃」地笑。
麗芳氣得跳下床來,像拎小雞一樣就把林英扔床上開始胳肢她, 麗芳一邊收拾她一邊問:「嚇死我了,看你以後還敢嚇人不?說!去哪了?誰送你的?」
林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討饒:「不敢了不敢了!好!我說我說。」
放了林英,麗芳看著她把那隻幾乎佔了一半床的沙皮狗放在自己床上,說:「多虧你瘦。快說吧,到底是誰?」
林英終於紅著臉,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就坐你後面的那個……」
「什麼?他?完蛋了你,等素雲回來收拾你吧。」麗芳這麼說是因為,班裡有兩位男生素雲是最看不上的,一個是班長「郭富城」,還有一個就是這個男生。與勢利的「郭富城」不同,這個男生就是太愛裝酷耍帥,誇誇其談,什麼他家這個親戚是玩股票期貨的,那個親戚的褲腰帶上別的「大哥大」……素雲回寢室常說:「我是沒見過『大哥大』,可是也不是他家 的,至於顯來顯去的么?唉,這種男生一點深度都沒有,太膚淺了。」
可林英赴約的恰恰就是這個她認為太膚淺的男生,林英自己在打圓場,對麗芳說:「不是那種關係啦……」
「不是?不是你接受人家的禮物?」麗芳一撇嘴,還要再繼續說的時候,她明顯地感受到素雲那強大的氣場在一點點地逼近,因為她的「吧嗒」「吧嗒」的腳步聲麗芳已經再熟悉不過了,急忙告訴林英素雲回來了。
林英做了個要麗芳守口如瓶的手勢,這個時候素雲已經在門口吆喝了:「夫人們,快給相公打洗腳水……」進門就嚷嚷:「可把我累死了,本來周末以為沒事了呢,誰知道學生又加了一次課。」
她突然覺得屋裡氣氛好像和平時有點不大一樣:「哎?對了,你們哪兒都沒去?」林英和麗芳互相交換了眼神。
「咦?哪裡來的大狗?」素雲一眼就看見了林英床上的大沙皮狗。
「老鄉送的?」
「哪個老鄉?」素雲緊追不捨。
「不告訴你。」
「唉」素雲假裝長嘆一口氣:「有了新歡就忘舊愛,真沒良心!」
看素雲煞有介事的樣子,把旁邊的麗芳逗得笑個不停。

雖然學校的校規上是明文寫著「在校期間,禁止談戀愛」,可是明顯已經擋不住時代的腳步了。校園情侶像雨後春筍,隨處可見。在麗芳還在回味被湯峻峰點亂的那內心的一池春水的時候,阿蕊不但已經對湯峻峰的熱情退去,而且和「郭富城」也重新打破關係,排列組合了另外兩對新人了。
阿美由於天生有一種對身高的崇拜,終於通過阿蕊和校籃球隊的一員搭上了。為了看起來能和籃球隊員在一起看起來比較般配,阿美的鞋跟眼見一天比一天高,一天比一天厚。雖然走路腳底已經開始打不過彎來,可是滿街的回頭率足以滿足阿美的虛榮心。不過素雲常打擊她:「人們回頭看的不是你們,是你的鞋。」
林英和那男生的關係也讓素雲看了出來,除了「捶胸頓足」地一陣規勸,發現沒用之後,她就用剛學的線性代數和概率論在社會科學中的應用,做了番排列組合,然後得出林英最後畢業能和那男生走到一起的概率為零的結論。
大一第一學期的日子就這樣在素雲給大家製造的歡笑聲中,忙忙碌碌卻波瀾不驚地滑了過去,很快就到了寒假。

寒假回家,同班的老鄉楊傑幫麗芳張羅著買車票,拎行李。好像年輕人都有這樣一種感覺,如果哪個男生對某個女生特殊照顧,那麼其他的同學就會心照不宣地給這兩位盡量創造不被打擾的機會。麗芳希望和大家一起去玩消磨時間,好能夠躲避楊傑,可是別人的「好意」又把她生生地推回到他的身邊。
說實話,楊傑確實沒有給麗芳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同學已經幾個月了,可是連他的長相都是模糊的。反正是不高不低,不胖不瘦,不醜不俊一張黝黑的臉龐,襯得牙齒整齊潔白,如此而已。
到了北京,轉換乘車之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需要消磨,楊傑就提議去看天安門吧。他們繞著廣場走了很多圈,也說了很多的話,累了就坐在馬路邊上看著首都的車來車往。 

寒假歸來,每個同學都有著那麼一點或多或少的變化。也許度過了最慌亂忙碌的第一學期,一切都適應了下來之後就開始變得從容和有條不紊了。林英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她每天的生活軌跡基本上就是教室,圖書館,食堂三點一線。有時候食堂都不在這個軌跡之中的。做她的男朋友很辛苦,戀愛要在圖書館談,沒有舞會,音樂會,而且最痛苦的是和素雲一樣體會不到吃飯的樂趣。如果一對情侶少了吃飯這一項目,還會有其他什麼浪漫的事情呢?時間長了,男朋友開始有微詞,林英也不讓步,最後兩個人吵起來,不歡而散,被素雲的概率論提前三年擊中。

素雲在第二個學期里一口氣接了三個家教,因為她不但要掙出自己的生活費,還要貼補家人,更讓人不理解的是,她還要貼補男友的生活費。
她的那個所謂的老鄉男朋友,家裡也是窮的叮噹響,好在是男孩,家裡對上大學沒有意見,可是一樣要求他自己打工供自己念書。可是這個男孩雖然努力過,卻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他的學習一直就沒有素雲好,素雲能教高中的數理化,所以很容易就找到家教的工作,他能做什麼呢?家教沒人請,工地又不招沒經驗的,苦力的工作幹了幾天就受不了了,所以也就順水推舟地等著素雲來」養「他了。素雲一生不信命,偏偏在男朋友的這個問題上她向命運屈服了。素雲一個家教學生的哥哥一直對素雲情有獨鍾,林英也勸素雲跟那個老鄉男友拜拜算了, 素雲只能苦笑一下說:「這就是我的命,我得擔待!」

夏季,對於低年的學生意味著的是一個悠長假日的來臨,而對於大四的畢業生卻是各奔前程的悲歡離合。麗芳每天都能在女生樓下看到抱頭痛哭的情侶,見怪不怪。沒有想到有一天,上次帶她去參加假面舞會的那位老鄉,給她帶來一份小禮物。滿臉不解的麗芳打開一看,是一支精美的鋼筆。包裝盒上,留下了通信地址和一句話:「希望你能用這支鋼筆給我寫信……」落款是:湯峻峰。
麗芳發了瘋地去他的寢室找他,已經是人去屋空。愛情對於她來說,來得如此突然和措手不及。她用顫抖的手給他寫下了第一封信,對這種感情除了懷疑就是懷疑。很快,在上海的湯峻峰給麗芳回了信,他說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麗芳非常可愛,相識恨晚,不想斷了聯繫而已。這也是為什麼他交代麗芳的老鄉,一定要等他離開之後再把禮物交給麗芳的原因,因為現在的他還不想面對麗芳的任何疑問。
他在信中說:「現在的工作很安逸,可是不想就此停止不前,明年的這個時間希望能夠在上海交大研究生班繼續深造……」
素雲和林英都發現,從前最不愛上圖書館的麗芳開始泡在了圖書館里。而且曾經願意粘在一起瘋玩的傻丫頭,好像突然變得深沉起來,也更願意天馬行空,獨往獨來了。 

麗芳清楚地記得湯峻峰離開校園的那些日子,皎皎的白玉蘭花瓣落滿了青石板的小徑。她把心中的秘密和童話連同花瓣一起埋藏在白玉蘭樹下,因為她怕素雲知道,也像給林英一樣,給她做一番概率統計,得出概率為零,現在的她相信有那麼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下決心要努力縮小與湯峻峰之間的距離,向幸福狂奔了……
第一學年結束,麗芳的成績超過了林英,拿到了一等獎學金,她興沖沖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湯峻峰,並告訴湯峻峰她準備在暑假的時候去上海玩玩。湯峻峰的回信祝賀了她取得的好成績,但是對於她去上海玩,並沒表現出很熱情,而是說他正在集中精力準備考研,也要麗芳放假直接回家,不要到處亂跑云云。
略微失望的麗芳只好又與楊傑一路回了家,又在天安門廣場轉了幾圈,可是這次對待楊傑卻比上次冷淡多了,因為麗芳滿腦袋裡想的都是湯峻峰。

大二是最不經意卻是課程最重的一年, 專業課也開始大量地湧上來,對於國際貿易的專業,每個人幾乎人手一本〈曼哈頓的中國女人〉,大家都把這本書當作國際貿易實務運作來看,真正的課本反而束之高閣了。從這本書里,得到最大的收穫就是做外貿必須要先過語言關,尤其是口語,於是素雲霸道地規定了一條室規:凡是進了寢室的任何人,都必須說英語。還特意在門口貼了張紙條:English Only! 並加粗加重了那個巨大的驚嘆號。
結果頒布規定的第一個夜晚,寢室出奇地安靜,平時小嘴叭叭個不停的素雲,總想尋找點話題說點什麼,就是不知從何說起,最多就是「Ok」,「Pass me some xxx, please.」 「 Thank you 」之類,然後就是沉默。等到第二天早上,素雲迫不及待地一步跳出寢室,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可憋死我啦……」

阿美還在和籃球運動員拍拖,這個沒變,可是並不是同一個籃球運動員。反正她又不住在寢室里,所以同寢室的人想不到她除了家裡還能住哪裡。當學校突擊檢查校外租房的學生時,在那位籃球運動員的租房裡看到了穿著睡衣的阿美。阿美被記了大過,消息傳來,寢室的人震驚之餘覺得阿美實在作風大膽。雖然90年代中期,性自由和性開放已經是星星之火,但是並未燎原到學校里,相對社會來說,學校還算是相對純凈之地。即使素雲明目張膽地談男朋友,卻也沒有達到肌膚相親的程度。麗芳和林英總是和素雲開玩笑說不相信,說她一定是早就和男朋友「入洞房」了。把素雲急得臉紅脖子粗地辯解:「我能那麼傻?這個女人啊,如果讓男人那麼容易得到,他是不會珍惜的。」林英說:「就你那男朋友,還值得你這麼費心思珍惜?」 素雲就語重心長地對林英說:「小夫人,你做人可不可以不那麼勢利?」
阿蕊的成績果然沒辜負她這個「捐資生」的稱號,如果說帶理科基礎邏輯的課程,像basic語言過不了還有話說,可是竟然政治經濟學這樣的課程都掛科。可是阿蕊卻偏偏能夠做到讓掛了本科的老師放她一馬,並且還有一位年輕的老師心甘情願地等她下晚自習,送她回家。 談戀愛不希奇,可是身邊的老師談「師生戀」,無疑給大家已經麻木的神經猶如死水裡投入一枚重磅炸彈一樣又激活了。不過兩周以後, 阿蕊難得回到寢室,大家就問是不是那個老師送回來的。阿蕊輕描淡寫地一句:「考試都考完了,你們還瞎起什麼哄?」把激活的死水水面上的漣漪都給吞沒了。

天氣漸涼,秋風乍起,麗芳對湯峻峰的思念在一天天增長。湯峻峰確實是優秀的,他做每件事情都是那麼完美,這種優秀就連信中的瀟灑字體,字裡行間的遣詞造句都能讓麗芳感受到無形的壓力。當金黃的落葉飄在學校放映廳前《秋天的童話》的廣告牌上,麗芳難以控制地挪動著腳步買了票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看完,淚水恣意橫流。
這個發生在紐約秋天的故事,彷彿就是為麗芳所寫,只不過麗芳是船頭尺,Jennifer是湯峻峰。就像Jennifer給自己好朋友在信中所寫:「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看到那個生活在異鄉最底層的船頭尺,一個三十好幾還在懵懂初戀的男人,為了心愛的她準備洗心革面,在鏡子上寫「學海無涯,唯勤是岸,拿完綠卡,再拿金卡,穿鞋要穿襪,英文要語法,想做就去做,船頭(有人)愛茶煲。」的時候,麗芳想到自己為了湯峻峰,也制定了一條條苛刻的目標,四六級要達到優秀,每年要拿一等獎學金,為保持身材堅決不吃零食,甚至還偷偷報名了舞蹈培訓班……任何只要湯峻峰能夠喜歡的,她都要努力去做。
《秋天的童話》以戀人的再度相遇為結束,而麗芳的自己的愛情結局呢?她卻一點都看不到。

經貿專業只要有課本,都能夠自學, 如果加上確實感興趣,再能夠大量閱讀相關資料和書籍,就會甚至比某些主講的老師水平還要高些。唯一能夠讓全班同學不缺席而且都投入到課堂的就是社交禮儀課。來自國際關係學院的老師不但要求來上課的同學必須著正裝,男同學要襯衫西褲皮鞋,女同學要高跟鞋,裙裝,而且大家在一個固定的有著幾個大圓桌,圓桌上有格式西餐刀具和酒杯做為教學道具的教室上課,除了必須的課本筆記本,其他一律不許拿進教室,很多想開小差的同學也開不了了。 
平時毛頭小夥子小丫頭搖身一變,在西裝正裝的包裹下,全都變成了紳士淑女,大家掩藏起平時的毛糙和邋遢,帶著激動和好奇,互相欣賞著。 就連平時沒心沒肺的素雲,都收起嘻嘻哈哈的嘴臉,正襟危坐了起來。 
麗芳不知道怎麼又和那個老鄉同學楊傑挨著成了一組,在他為她拉開椅子,待麗芳坐定的時候,楊傑在她的耳邊悄悄地說:「做我女朋友吧,好嗎?」
那節課,麗芳上得是心猿意馬,眼神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接觸他的眼睛。偏巧禮儀老師還在前面特意強調:「要想迅速取得對方的信任,談話一定要看著對方的眼睛,這樣才能顯示真誠……」
終於熬到下課,芳給他留下一句話:」我在等著一個人。」 他不但也留下了一句:「我可以等你。」還留下了一個倔強的背影。
從此,無論上大課還是小班課,楊傑總是幫她佔位。本來麗芳是很喜歡大學里沒有固定同桌的,這樣一來,她不知道怎麼拒絕才好,有幾次只能悄悄繞到後面,看見都已經上課了他還在四處張望地找她。
除了傻子,誰都能看出來楊傑的有情和麗芳的無意。素雲就明白地告訴麗芳:「你如果只想談戀愛,你們兩個組合,幸福概率為零;如果你想成家找老公,幸福概率將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麗芳說:「你少裝神弄鬼了,綜上所述呢?」
素雲驚訝地讚歎到:「真是知我者,老夫人也。綜上所述呢,就是勸你不要錯過,還是從了吧。」
「啊呸!」麗芳誇張地呸了素雲一下:「我可不要像你,根本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就稀里糊塗地把自己一生給人家了。」
「唉,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愛情之樂乎!」看著素雲靠在被垛上,愜意地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拽出這麼一句來,麗芳甘拜下風:「老公,你太有個性了,我喜歡!」

身在經管學院,看多了身邊的同學新人笑舊人哭,轉眼又從舊人變新人,麗芳常常懷疑是自己心理年齡未老先衰,還是社會變化快,自己落伍了?阿美和阿蕊不必說,就連林英也開始了一段新的戀情。
每次湯峻峰的來信,麗芳都不捨得撕開,而是用剪刀小心地剪開信封,整整齊齊地保存起來。雖然湯峻峰還是沒有一句話明確地表達愛意,但是那種含蓄的淡淡的好感,更讓她對純真的愛情充滿無比強烈的渴望。

中原悶熱潮濕的夏季到來了。對於來自涼爽海邊的麗芳來說,有的時候在這種悶熱的夜晚難受得想哭。由於潮濕,又可能受了風涼,麗芳的臉上身上都起了大片大片的風團,越癢越抓,越抓越癢,很快臉就腫得像個豬頭,渾身發燙。
林英給麗芳請了假,楊傑聽說麗芳生病沒有來,忙問林英怎麼回事,林英說就是身上起了好多好多的紅斑,說來說去也沒說清楚。楊傑急了,問為什麼不去醫院呢?林英說好像沒什麼大問題,她自己說過兩天就會好的。
楊傑也不顧得聽林英再說什麼,拉著她就往女生寢室跑,告訴林英讓她和宿舍管理員解釋,他上樓去接麗芳,帶她上醫院。
等他們到了寢室,麗芳已經心跳加快,呼吸困難了。楊傑懊惱地一拍大腿,告訴林英趕快先去校門口打車,自己二話不說,背著麗芳就下樓直奔大門口。
到了最近的某廠醫院,醫生給麗芳注射了撲而敏,然後又打上了點滴,當滿滿一瓶點滴快結束的時候,麗芳的神智清醒過來了,睜開眼睛看著林英和那張年輕的面龐,發現他的輪廓其實很英俊。林英說:「你嚇死我了,我從來沒見過蕈麻疹有這麼嚴重的,多虧了楊傑。」 
麗芳把頭緩緩轉向楊傑,說:「我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請你吃飯。」
楊傑狡黠地一笑說:「算約會嗎?」
麗芳艱難地笑了笑,說:「不算。」
楊傑嘆了口氣,說:「我可不想趁人之危,我要等你我真正約會的那頓飯。好了,我走了,林英會在這裡照顧你,這瓶點滴完了,還有一瓶,打完就可以回去了。醫藥費我去付,明天問問輔導員,好像可以報銷的。」
楊傑走後,林英說:「你為什麼不答應啊?這樣的男生多難得呢。看得出來,他非常在意你,一聽見你病了,跟瘋了似的往女生樓跑。」
麗芳說:「我不在意他在乎不在乎我,我只在乎剛才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醜很難看啊?」。
林英輕輕地給了她一拳:「真有你的!難看,難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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