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三百六十五里路——第二部分 春(第六章)

作者:瘦馬牧歌  於 2012-2-18 01:56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長篇小說|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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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無論在什麼樣道德觀為基礎的社會裡,人們通常都會對沒有涵養禮貌,尤其背後惡語傷人的人無好感,但是卻又常常可以縱容這樣的人,無非就是他或者她,恰恰說出了礙於矜持的禮教和不願粉碎自己在別人心中良好形象的人,藏在內心深處的話。
「伊萊克斯」這樣的人能夠在這個辦公室里大行其道,有恃無恐,她一定是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那麼這個曾經坐在文婷座位上的女人究竟做了什麼,讓大家一致地仇視她呢?唉,算了,想這些幹什麼?文婷搖了搖腦袋,她決定什麼都不多想了,自己少說話,多做事總是沒有錯的。而且,盡量離「伊萊克斯」關係遠一點。她這桿被人用來使的槍,不定哪天就會對準她陳文婷。
跟這個同事認識一下,那個同事打聲招呼,熟悉熟悉茶水間,洗手間…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文婷一想到保羅帶著西蒙在等她,就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正好看見「伊萊克斯」把身子轉向她這邊,文婷裝作沒看見,飛也似地逃離座位。到門口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因為「伊萊克斯」嬌滴滴地問:「晚飯準備到哪裡吃呢,凱文?」
「第一天感覺如何?喜歡嗎?」在賣當勞的playing place,看著西蒙爬上爬下的保羅,一見風風火火跑進來的文婷,禁不住問道。
「還好!保羅,你不知道茶水間里有多少好吃的。有酸奶,巧克力,還有這麼大的muffin,這要在外面買是很貴的呀!唉,怎麼不是大衛做這樣的工作呢,這樣,我們家裡要省好多錢。」文婷一想到那奢侈的茶水間,就流露出過慣緊日子的人「貪婪」的本性,把保羅逗得看著她直笑。
保羅從心底里喜歡眼前這個女人。她有時候成熟得像個大姐姐,或者說像媽媽,循循善誘,娓娓道來;有的時候,她又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清澈見底,簡單坦誠。她不像他認識的那些他太太圈子裡的女人們,就怕被別人認為自己窮酸,把名牌首飾,服裝都堆滿身上,比老公,比孩子……自從自己受傷,他的太太在就覺得在比老公方面就欠缺了,所以,她就要在其他方面超過別人。
保羅並不心疼錢,經歷過在死神的手裡掙扎過來的經歷,保羅對錢財看得很淡。他只是實在是想不通那些靠物質來掩蓋精神空虛的人,他們不曾知道,他們擁有的健康身體,是多少像保羅這樣的人所羨慕和渴望擁有的啊。
而在文婷的身上,他彷彿看到的是山澗里涓涓不停的小溪,歡快明朗,淡泊泰然。無論酷寒封凍,只要春雪消融,她就可以勇往直前了。她可以慷慨也可以小氣;可以糊塗也可以狡猾,就是感受不到做作和俗氣。
「辛苦你了,保羅。西蒙今天表現得乖不乖?」文婷見保羅半天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微笑,急忙轉移了話題。
「你放心吧。He』s a nice boy!(他是個乖孩子!)」保羅突然間想起了什麼,「文婷,我求你個事情怎麼樣?」
「說!只要我能辦到。」文婷豪爽地說。
「你會寫毛筆字嗎?你教我寫吧,我覺得毛筆字才是中國文化的精華。」保羅拿起吸管,假裝捏毛筆的樣子,捏了半天也不像,滑稽的樣子把文婷逗得咧嘴直笑。
保羅不好意思,無奈地揚了揚眉毛:「你看,我就是這樣的水平。你覺得孺子可教嗎?」「可教!可教!」保羅越文縐縐,文婷越覺得可笑:「不過,你要從今天開始,修身養性,飽讀詩書,然後才開始臨摹百家,大概最快也要過個10年20年吧,你才可以形成自己的文體,你的字才會有人願意看。」
「啊?要那麼久?還要那麼麻煩?」保羅被嚇了一跳:「這麼難?那我還是不要學了。」
「哈哈,我是嚇唬你的。想看看你是不是葉公好龍。」
「葉公好龍?是she(第四聲)公好龍吧?」保羅終於揪住了文婷的一個錯誤,像發現了新大陸,「哈哈,我終於有一個能指導你中文的機會了。」
「葉子的『葉』嘛,哪裡什麼 she(第四聲)?」文婷頭一次聽說,直接加以否定。
保羅堅持道:「我學的時候,明明記得老師教我的就是念 she(第四聲),是個地名嘛。」
見保羅認真的樣子,文婷也疑惑了:「是嗎?你帶電腦了嗎?我這就上網查查。」
「帶了。」保羅說著,從公文包里拿出IPad,遞給文婷。文婷不會用IPad,她坐到保羅的那一邊,要保羅上google查詢「葉公好龍」。還真出了文婷的意料,「葉公好龍」的古語真的是念第四聲she,保羅說得沒錯,是一個地名。
文婷用讚賞的目光看著保羅:「你說得對。不過,我們現在已經不這麼說了。那是我們古代的語言,現在都統一念『葉』了。」
保羅的臉上露出了勝利般的微笑,他笑起來很好看。如果不是臉上的傷疤,他一定是個英俊的男子,文婷心想。
「為什麼要把古音摒棄?就像是大陸,為什麼要簡化漢字,把美妙的象形文字改得不倫不類?」
「這……」文婷感嘆這外國人的思維就是不一樣,「時代發展了,文字交流需要越來越便捷……」
「現在有電腦輸入,都一樣了啊。」保羅窮追不捨。
文婷一時語塞,看到保羅終於給了她一個很大的挑戰性問題之後,露出的狡黠的笑,文婷突然發覺和保羅面對面坐得這麼近,臉一紅,趕緊溜回對面的座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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