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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汝諧奇人奇事之真假紅二代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作者:biruxie  於 2021-8-30 18:54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熱點雜談





按:畢汝諧這一輩子的經歷,比天方夜譚還離奇呢。

上世紀90年代的一個飯局,

畢汝諧 身邊是一位從香港來紐約短期逗留的算命大師,

他無意間看到 畢汝諧 的掌紋,發出一聲驚呼:複雜的人生! 


畢汝諧奇人奇事之真假紅二代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習近平上台以後,紅二代(文革前8級以上的高幹子弟)成為持久不衰的熱門話題;

共產黨內部等級森嚴,有如天主教教階制度——

我們從小就知道,8級以上的高幹子弟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人;他們家家都有專用小汽車,

為了買一塊橡皮,就可以坐著小汽車去王府井,而我們卻根本不能。

稍長,我們習慣把他們父母的名字放在前面來稱呼他們,比如謝富治的兒子、廖承志的女兒、

陳少敏的養子等等;如果一個家裡有哥兒幾個,則說是周希漢家的老大、周希漢家的老二等等。

總之,在背後我們從不直呼其名。 

多虧早年在大街上拍婆子的奇特經歷,使我練就火眼金睛,掌握鑒顏辨貌的真功夫;

那年頭,好傢夥,你在王府井西單溜達一圈,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各大部門的首長的孩子多如過江之鯽;

這個說他爸是司令,那個說他爸是部長;多麼可笑呀——從來沒見誰說自己是北京市委的,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都嫌棄這個廟太小,

吹起來不過癮!所以,根本都沒有人打著北京市委名頭在街面上鬼混。

那時在王府井西單,一百個所謂8級以上的高幹子弟,九十九個是牛皮大王;只要認真察言觀色,旁敲側擊,

不必翻看其父母的人事檔案,便很容易識破對方的假面具。 

舉個例子:1966年8月18號,毛澤東首次接見紅衛兵,北大附中紅衛兵彭小蒙紅極一時;

一時間,北京老百姓都傳說彭小蒙是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彭紹輝的女兒;

可是北京幹部子弟圈都知道,彭小蒙的父親只不過是一個司局級幹部,並非8級以上的高幹子弟,而且跟軍隊不沾邊。

後來,我們到大街上拍婆子的時候,就把這個事當成一個試紙(聽說糖尿病有尿糖試紙),凡是說彭小蒙是彭紹輝女兒的,

肯定不是幹部子弟,必定是冒牌貨,一試一個準兒!

趨炎附勢,人之常情(想當年,畢汝諧曾經赤裸裸地說:軍隊將級、地方副部級以下的概不考慮;

有個劉姓中將的女兒挖苦道:畢汝諧,你到底是找老婆還是找老丈人啊);

假如諸君有心結交紅二代,不妨存個心眼兒,鑒別一下真假紅二代,免得空歡喜一場。

我有個老朋友W,就是假紅二代,這個故事值得一提。

我年輕時混跡北京四城,一共只見過兩個男子長得比我帥:一個是與我同為幹部子弟圈四大美男子之一的臧津津,

另一個就是W,實事求是,不服氣不行。 W的五官精美,搭配得宜,堪稱鬼斧神工;更絕的是,

他的臉上有一種通吃男女的嫵媚,而這種嫵媚是非常少見的。多年以後,我在韓劇男明星裴俊勇的臉上,

又看到這種通吃男女的嫵媚。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一般美男子都可以從其父母那裡尋到根由,而W的父母哥哥弟弟的相貌都非常普通,

只有W是一枝獨秀;我好奇他是不是抱養的,不是,他就是親生的!

但是,W也僅僅是長相這一點超過我,其他什麼才華、家庭、社會關係等等都不及我;這就好比男子十項全能項目,

W僅僅是百米賽跑勝出,而其他跳高跳遠標槍鐵餅等等都不如我,以致於引不起我的嫉妒。

更何況,他是13級以下的幹部子弟,理所當然地被排拒在北京幹部子弟圈之外,不足畏也。

文革期間,軍隊上校以上的子女,填寫出身是革命幹部,而中校的子女只能填寫是革命軍人。

W的人生見識、社會觸角,完全符合他所出生的那個階層。

W訴苦說他有個女朋友,都已經談婚論嫁了,卻被一個部長的兒子橫刀奪愛;他憤憤不平地說:那個部長的兒子,

長得像個豬!豬!

我說:你別管人家長得像豬像猴兒,人家是8級以上的高幹子弟,就是比你強。咱們這是等級社會。 

我告訴W這樣一件事:1968年最亂的時候,劉伯承有個兒子在沙灘附近被一群地痞持刀搶了,

他的隨從跑進中宣部大院搬救兵;我們幾個一聽對方有刀,不敢去;那個隨從破口大罵:你們這些孬種!

劉帥的兒子被搶了,你們不敢上,你們還算是幹部子弟嗎?!我們幾個一聲不吭,卻不得不默認他的混賬邏輯:

劉帥的兒子天生高貴,有權命令我們這些素不相識的人替他賣命,我們不敢去,自然就是孬種了。咱們這是等級社會呀。

W還是嘮嘮叨叨那個女朋友。

我冷笑道:得了,得了;別再提這個女朋友——就是個公共汽車,跟不少人混過,打過胎!你再提她,就是自己丟自己的臉了。

W很尷尬,以後再也不提這個女朋友了。 

改革開放以後,W跑到廣州去找機會,邂逅了一個年長的美籍華人女士,他們結婚了。於是他加入了北京候補出國人員社交圈;

當時在這個圈子裡,人們瘋傳他娶了大富婆,因而引起了某些歹徒的覬覦。有一次我去他家,W給我看一個有火藥味的殘破紙片,

說幾個壞蛋拿著土製炸藥闖進他家,威脅要與他同歸於盡,結果搜羅了一些值錢的東西溜了。 

我就對他說你還是趕快出國吧,出去以後也幫我想想辦法呀;W拍著胸脯,打了包票,他說他一到美國就是資本家,

帶我出國只是小菜一碟;病急亂投醫,我著意拉攏他,作為自己的海外關係。

那時候辦護照不容易,我花了很大的人力財力幫助他(以下刪去若干字;因為我曾經承諾不說出幫助他的具體細節);

可惜他去了美國以後,不痛不癢地來了幾封信,並沒有替我想出什麼辦法,我很失望。 

1985年,我作為訪問學者出國了,來到紐約后,周圍不少人跟我說,有個北京來的高幹子弟W是國家副主席的公子,

如何如何了不起;我一言不發,竊笑不已。

我和W久別重逢的那一天,他竟然昂然端坐在汽車裡,一動不動,冷漠傲慢,儼然是名副其實的國家副主席公子!

我呢,用北京人話來說,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我為你出國幫了那麼多的忙,你卻跟我端臭架子,擺國家副主席公子的譜,

這像話嗎?! 

彼此對上目光之後,我發現我面對的不復是W,而是一個進入特定角色的演員了;很明顯,

W在紐約華人圈裡以某某某(國家副主席)公子的顯赫身份順風順水,吃香喝辣,久而久之,W已經完全進入角色了;

用戲劇界的術語來說,他已經完全入戲了。所謂演員入戲,是在一種近乎主觀無意識的情況下,以人物形象完成了場上動作,

而演員對自己的表演則像是失憶了。有個著名的例子就是女演員陳曉旭, 演完林黛玉,就走不出來了, 從內心覺得自己真的就是林黛玉了。

.而且,這個國家副主席公子,是W模仿電影電視劇里的高貴形象;文革期間,我跟這位某某某(國家副主席)的某一位公子打過交道;

當時該公子像個喪家犬,吃了上頓沒下頓。 

W是真正入戲了。

當時,W有一個馮姓女朋友;還有一位郝姓台灣男子以為W是大陸國家副主席的公子,心甘情願地把他供養在家裡;

一個單元就兩間卧室,W獨住一間,而台灣夫婦擠在另外一室。這位郝男想必是以呂不韋為師,奇貨可居;我心裡暗暗好笑。

後來,馮女、郝男分別緊張地問我:W到底是不是某某某(國家副主席)的兒子呀?

畢汝諧畢竟是畢汝諧,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根本不屑回答這個愚不可及的問題,而是平平淡淡地反問馮女、郝男——

你姓馮,你是不是馮玉祥的女兒啊?

你姓郝,你是不是郝柏村的兒子啊? 

就此緘口,再無一字。

馮女、郝男大失所望,棄他而去了。

於是,W見識了畢汝諧綿里藏針的手段,走出了角色迷津;彼此間莫名的天塹般的尊卑之別不復存在,

回歸為當年在北京一起鬼混的哥們了。

談及未來,W說滿5年後想去台灣看看(當年台灣有個規定:大陸人離開大陸5年後方准許入境);我說這是個很好的主意。

誰知W接著說他有吃軟飯的打算;我歷來輕視靠臉吃飯的男人女人,尤其不恥胡四式的吃軟飯的男人;從此便漸漸疏遠他了。 

幾年過去了。大約是1991年春天,我突然接到W的電話,說他有意要成立一個北京聯誼會,團結北京老鄉;然後道明本意::

如果人家問我是不是某某某(國家副主席)的兒子,我該怎麼說呢?如果我說是,人家就會說是太子黨,

如果我說不是,人家會看不起我。 

暗暗好笑:美男子啊,你非要靠某某某(國家副主席)才能拔份兒嗎;而嘴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

在美國,大家都很忙,沒時間管人家的閑事。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跟我沒關係。如果有人問我,我就說我不知道。 

我的回答使他很滿意;他說:那我該怎麼辦呢?

我委婉地指出:你說你是某某某(國家副主席)的兒子,有好幾個難點;第一,中央首長的孩子在中國使領館內部是備案的;

突然冒出一個漏網之魚,他們就會向國內進行查對。第二,某某某不止一個夫人,你是哪一位生的?

弄不好還要改變自己的年齡,牽一髮而動全身;第三,你還得惡補中共黨史知識,知道他哪一年在哪兒當什麼官兒、

哪年在哪兒挨過什麼整;一問三不知可不行。

他心悅誠服地說:我明白了。

我又說:紙包不住火;此前我在中文報館有個同事,姓徐,自稱是台灣大特務徐恩增的兒子,假模假式地以國民黨高幹子弟自居;

有一次,新聞記者招待會在某某酒樓舉行,方知道他父親是這家酒樓的點心師傅;我哭笑不得,真替他感到不值,何苦來哉呢。

後來,W就打擦邊球,說是某某某(國家副主席)的親戚;親戚嘛,可遠可近,可親可疏,親戚!

於是,中國中央電視台報道了這個北京聯誼會成立的消息,他一下子聲名大噪。

W邀請我加入北京聯誼會,我斷然謝絕了,說:過去在北京,芝麻綠豆大的事兒都要通過組織,我恨死組織了!

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參加任何組織了!將來你有什麼聯誼活動,我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自由自在吧。 

而且,他是會長我是會員,原本平起平坐的哥們變成上下級,彆扭死了。

我積極地參加各種聯誼活動,認識了很多北京老鄉。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凡是幹部子弟都不相信W是某某某(國家副主席)家的人,而老百姓的子弟則堅信他是皇親國戚;

於是,紐約的W就像當年北京的彭小蒙一樣,成為一張試紙(聽說糖尿病有尿糖試紙)了。

1996年,我的40萬字長篇小說我倆——北京頑主在紐約(筆名李舫舫)出版了;有個李姓記者是北京聯誼會的理事,

他對這部小說讚不絕口,提議以北京聯誼會的名義推薦這部書,結果被W一票否決了。我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只是淡淡一笑。

最後一次見到W是在大街上,只見他行色匆匆,腋下夾著一疊文件一樣的東西;他看見我就說,馬上要在喜來登飯店會議廳,

召開關於中共16大的座談會,歡迎我參加。

我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說:你說的這些都是政治啊。我一聽政治就害怕,不跟著瞎摻和了。 

我望著他有些佝僂的身影, 暗想: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新一茬的美男子閃亮登場了,你我都成為老幫菜了。

後來聽說W作為愛國僑領回北京發展去了,混得風生水起。有個早年一起鬼混的發小對我說:W現在的架子可大了,不理人。 

我笑道:架子大不是問題;某某某(國家副主席)死了好多年了,他現在肯定不是靠某某某(國家副主席)端架子吧。

發小說:不是不是,人家現在變成陳香梅特使了。 

我笑著說:很好,很好。只要是靠自己混起來就好,不要吃軟飯,不要靠子虛烏有的家庭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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