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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汝諧奇人奇事之俄亥俄之戀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作者:biruxie  於 2021-6-27 18:3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熱點雜談|已有1評論



按:畢汝諧這一輩子的經歷,比天方夜譚還離奇呢。上世紀90年代的一個飯局,

畢汝諧 身邊是一位從香港來紐約短期逗留的算命大師,

他無意間看到 畢汝諧 的掌紋,發出一聲驚呼:複雜的人生! 


 畢汝諧奇人奇事之俄亥俄之戀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1986年4月,我陪同家母赴她的母校哥倫比亞大學講學之後,時間上有一個空擋;

俄亥俄州立大學希望家母能夠為他們辦個學術報告,條件優渥。家母欣然同意。

於是,我們就去了俄亥俄州哥倫布市。據說,俄亥俄州立大學是全美學生最多的大學之一,

擁有將近4萬名學生的;可想而知,中國大陸學生也相當多,

該校的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還有個專門的招待所,家母和我即在此下榻;

我因而認識了很多朝氣蓬勃的大陸留學生,雖然彼此政見不同,卻沒有人在意這個。

該校還有一個可以與哈佛燕京圖書館、哥大東亞圖書館相媲美的大型中文圖書館;

有些在哈佛哥大看不到的稀缺書籍,這裡也有。由於大陸留學生眾多,和中國領事館的聯繫也很密切。

領事館三天兩頭送來國內的電影和錄影帶,給大家過癮。

天,學生會放電影日出;我去晚了,一推門帶進一道強光,引得好幾個人回頭看我;

我一眼就和其中一個端端正正的女生對上了眼神,根據我的情場經驗,我知道這就是一見鍾情了。

我相信我和這個女生肯定會發生故事;那時候,我正與一個遠在北京的奇女子熱戀;她是有夫之婦,

系海軍總醫院的醫生,我們的愛情一波三折、前途渺茫,令我非常痛苦;同時,我正當盛年,

生理要求也很迫切。於是,我坐在這個女生側後方,壓低聲音與之交談;日出是我的恩師曹禺先生的代表作,

我自便幼爛熟於心,很多著名的大段台詞都能背下來。可是,我假裝對日出一無所知,

假裝好奇地向她請教電影里的人物關係;她很耐心地給我講解。

那時候的女留學生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尖子,豈能不知我是在裝蒜?但是,她並不戳破這層窗戶紙,

而是積極地配合我裝蒜。

無論是日出還是日落,生活本質上是一台戲。每個人都是自覺或者不自覺的演員。 

為了不影響他人,她建議我和她坐到最後面,我當然求之不得。她也是從北京來的,

是清華的公派留學生。電影結束后,我們又並肩在校園裡散步,是所謂壓馬路;

像我一樣,她也是大齡單身青年,我倆正如乾柴烈火,相見恨晚。

她告訴我,她住在一家殯儀館附近,所以那個地方很好找、很好打聽;

我說我和母親住在學生會的招待所,人多眼雜。我們相約第二天上午我去她家。

她住在一個民宅二樓,小房間整潔、利落。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成為情人。

她跟我講起在國內的幾次不成功的戀愛,我也向她傾訴我的一肚子苦水;

她帶著明顯的傾向性呵護我,尖銳地抨擊那個素未謀面的奇女子。

到了午餐時間,她說要去一家名叫四海的中國食品店採購,問我喜歡吃什麼,

要給我做;我說我什麼都不在意,咱們湊合一下就行了。她深情地說今天你第一次來,不能湊合。

她這樣看重我,使我很感動;我懷著畢汝諧特有的一往情深摟著她說:親愛的,

我和媽媽在這兒待不了幾天就要走;可是,無論我走多遠,我都會想到:在俄亥俄州立大學,

我有一個家、我有一個親人!埃及有句諺語:喝過尼羅河水的人,無論走多遠都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們非常珍惜有限的歡聚時光,裸身纏抱在一起,恨不能合為一體。言談話語之中,

她無經驗地表現出大齡未婚女子求偶的急迫性,殷切地叮嚀:你走了以後,千萬不要忘了我,

要經常給我打電話呀,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如果你怕花錢的話,就給我打對方付費的電話吧。

我說:沒關係,打電話花不了幾個錢;我想你就一定給你打電話。

我倆恩恩愛愛。

臨別時,她好奇地說我想看看你的作品;我說:好啊,我看見圖書館雜誌閱覽室里,

剛剛發行的中國之春雜誌上有我的小說人生的否定式。你去看看吧。

當天晚上,我依然沉醉於魚水相得的美好感覺中,就忍不住又給她打了個電話。誰知,

她忽然變得非常冷淡,與早上判若二人。我感覺到事情不妙,彷佛有什麼巨大的本質性的變故,

成為我們繼續交往的障礙。我試圖以恰如其分的借口約她出來,當面談一談;她堅決拒絕了,

理由是就要考試了,作業還沒有完成呢。憑經驗,我知道這個女生算是沒戲了。

我曾經歷過很多次這樣來得容易去得快的艷遇,早已見怪不怪了。

我與她就此進入冷戰階段,誰也不理誰。

家母和我離開哥倫布市的前一天,我給她打了一個告別電話,在不失尊嚴的前提下,

儘可能熱情地說:我和媽媽就要走了。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了,我不會勉強你的。

請你看在我們一度相親相愛的份兒上,Frankly  speaking,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呀?

她不冷不熱地說:我沒有想到,你是一個思想反動的作家;你為什麼要反對政府呢?

我說:老老實實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想說我想說的話,我不想掩飾我的真實觀點。

我的發小吳爾鹿博士,讀了我的小說集你好,自由(台灣版), 驚訝地說:畢汝諧

你和共產黨有這麼深的仇恨呀?我笑道: 共產黨對我恩重如山;但是,我愛恩公,我更愛真理。

1957年,一批作家提出一個口號:作家想寫什麼就寫什麼,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當然啦,

這些人後來都被送到北大荒勞改去了。我非常贊成這個口號。作家藝術家不應接受任何黨派的領導。

趙丹臨死前說:黨管文藝管得太死,文藝沒希望。 我反對共產黨,

就是因為共產黨嚴厲禁止言論和思想的自由; 而對於真正的作家來說,

言論和思想的自由 就像空氣陽光水一樣不可或缺。

她耐心聽完我的這番話,嘆了口氣說:我就是一個老百姓,

就是要找個人規規矩矩地過日子。我不想跟政治搭邊兒,咱們倆不合適。 

我真摯地說:我不怪你;我是喝過尼羅河的水,但是我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打擾你了。我祝願你幸福。

她回答說:我也祝福你。

我與她再也沒有見過面。後來我果然再也沒有回到俄亥俄州立大學,再也沒有聽到關於她的任何消息。

可是我永遠不會忘記她。

說不定,她早就把我忘了,她有一種理工科女生必不可少的理性和決斷,

視我為一道Yes or no question;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沒有中間狀態,絕不拖泥帶水。

我卻喜歡她(不是愛);而畢汝諧的喜歡(不是愛)適用於每一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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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1 個評論)

回復 light12 2021-6-30 00:12
政治有這麼厲害嗎。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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