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畢汝諧這一輩子的經歷,比天方夜譚還離奇呢。上世紀90年代的一個飯局,
畢汝諧 身邊是一位從香港來紐約短期逗留的算命大師,
他無意間看到 畢汝諧 的掌紋,發出一聲驚呼:複雜的人生!
畢汝諧奇人奇事之死於亂刀的北京圖書館館花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近日,一個寧波工程學院女生被美國籍黑人外教用亂刀殘殺,人神共憤。
我由是想起了一位要好的女性朋友Z,當年的北京圖書館館花;這位美女像
寧波工學院女大學生一樣,也是死於亂刀之下。
憑著出眾的美貌,Z很小就被工程兵文工團錄取為舞蹈演員,雖然Z的舞蹈水平相當一般;
作為文革時期的女青年,Z逃過了上山下鄉的厄運,逃過了農村基層幹部的魔爪;
與局外人的想象不同,文革期間的部隊文工團,對美女們管束得相當嚴厲,
組織上對正當戀愛橫加干涉,更不必說花花綠綠的風流韻事了。Z在這個紅色修道院里困了許多年。
打倒四人幫以後,Z通過關係複員成為北京圖書館的小職員,立時成為全館上下矚目的館花。
文革後期,我是瀋陽軍區歌劇團的劇本創作員,與工程兵文工團有業務上的往來,
因而與Z成為一般朋友。曾經有好事者,打算把我和Z撮合成一對;我笑道:我們完全不合適。
Z和我一樣,都是8級以下13級以上的幹部子弟,對於8級以上的權貴階層,我們既憎恨又仰慕;
如果我娶了Z,不能使我在這個等級社會有任何提升;好吧,就算我不想從她的家庭得什麼好處,
那麼,Z本人除了一張早晚會看厭的臉,好像什麼也沒有了,腦袋瓜子空空如也,一拿起書本就頭疼;
這樣的蠢女人與我南轅北轍,根本合不來。撇開家庭背景不說,我喜歡女書獃子女高材生,彼此有共同語言;
她們是我的可尊敬的床上的老師!我不喜歡Z這種繡花枕頭。
那時候,我在假表弟的幫助下,不斷結識各種各樣的8級以上高幹家的女孩,但是,
這些女孩有一個非常普遍的缺點,就是姿色平庸;或許,上帝是非常吝嗇的,給了一個女孩顯赫的家世,
就不再給她出眾的美貌,甘蔗沒有兩頭甜。而極個別高幹女兒面目姣好,比如谷開來,眼光又高得可怕,
根本看不上 畢汝諧!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跟姿色平庸的高幹女兒廝混久了,又回過頭來對美貌感興趣了;我想起了Z,
覺得Z的文化程度低,好像又可以容忍了。
於是有一天,我給北京圖書館的Z寫了一封簡訊,核心就是一句話:能不能成為特殊朋友?
Z很快給我回了信:小畢(其實Z比我小3歲呢),不太合適。我的自尊心很強,遭到拒絕之後,
自然不會再提起這件事。我依然經常去北京圖書館,請Z幫助借書。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
Z那種隱含著幾分得意的表情——她拒絕了畢汝諧。
情場風雲,變化莫測。大約半年後,有一天我回到家,驚奇地發現,Z端坐在客廳里。
據她說她已經等了我半天了。Z明確表示自己後悔了,想和我成為特殊朋友;可是那時候我正在漫撒情網,
一心想釣大魚,對Z這種徒有其表的大美人毫無興趣,便婉言謝絕了。記得我送Z去車站的路上,
她的臉色難看;而我卻暗自得意,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此後,我和Z還是一般性的要好朋友。而要好的標誌,就是Z有時候請我看內部電影,
我有時候也請她看內部電影;順便還聊一聊個人的私事,像我一樣,Z也很想通過婚姻改變命運,
成為權貴階層的一員。
蘇丹丹,這個芳名現在已經是十人九不知,當年在北京城卻是大大的有名——
此姝原為總政歌舞團的報幕員,出身平平,卻捉住千載難逢的機遇躍入龍門,
成為葉元帥的兒媳(有法律保障!)!這一「鯉魚躍龍門」的傳奇流播甚廣,為市井增添了難得的話題。
蘇丹丹回到團里,大談特談帥府的奇聞逸事,炫耀帥府的特權——「你們看內部電影都是大家一起看,
我看內部電影卻是自己一個人看……」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全北京出身貧寒、薄有姿色的眾姝,掀起了「嫁中央前十名(的公子)」的熱潮;
結果卻是竹籃打水,盡皆落空,再也不見蘇丹丹第二了。
蘇丹丹的故事催生了北京美女們的豪門夢;然而,蘇丹丹畢竟只有一個。8級以上權貴子弟,
冷靜地利用美女們的攀高心理,以戀愛的名義哄她們上床,然後又以戀愛失敗的名義甩了她們,周而復始。
Z也不幸成為落敗美女中的一員了。總而言之,Z未能通過婚姻方式改變命運。高不成低不就,
眼看就奔30了,身體開始發胖,臉上有了皺紋,高幹少爺忙活小姑娘還忙活不過來呢,誰還管Z呀;
於是Z自暴自棄,出入各種體面舞會(華僑大廈八樓、國際俱樂部等等),及時行樂。
有一天,我的一個美男子朋友,說要給我介紹一個女朋友;我和這個美男子一直存在瑜亮情結,
我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果然,我去了一看,老天爺,這個所謂女朋友就是Z呀!
我暗自冷笑不已。
順便提一下,美男子給別人介紹女朋友都沒安好心,都是把曾經有染的女人,
包裝成淑女用不實之詞介紹出去,包括我在內。這是另一個話題了,改天如果有興趣,我會展開來談一談。
我的自尊心特彆強,哪怕當一輩子和尚,打一輩子光棍,也不可能喝我這位美男子朋友的洗腳水;
因而,我和Z始終是要好的異性朋友,沒有曖昧。
出國以後,我很快就把Z忘了;也難怪,我惦記、懷想我那三百位情人還惦記不過來呢,哪兒有閑心思去想Z呀;
直到有一天,我的一位尊敬的女性師長來紐約探望女兒,她是北京圖書館的中層領導,
說起北京圖書館的館花Z被人用亂刀捅死了;我大驚失色,追問各種細節;原來,Z一步步走下坡路了,
甚至開始破罐破摔,越混越差勁,結交的男人檔次越來越低,一蟹不如一蟹。最終,
這些壞男人因為爭風吃醋進行大型械鬥,混戰中把Z也殺了!這位女性師長痛心地說:
作為Z的領導和朋友,我去太平間看過她的遺體;那天太平間里的所有屍體都是老頭子老太太,
只有Z一個年輕好看的女人;別的屍體都乾乾淨淨,只有Z渾身血跡。可惜了,可惜了。
我心裡非常難過。人世無常,紅顏薄命,歷來如此。看來,身為美男子,還算是幸運的。
從沒聽說哪個女人追求美男子不成,就把美男子殺了;卻時常聽說壞男人追求美女(或者非美女)不成,
就把美女(或者非美女)殺了!
這個世界實在不公平。多少大奸大惡逍遙自在,一生平安。而Z這樣一個女人,愛慕虛榮,貪圖享受,
沒有文化,不求上進;這都是很普通的缺點。對於美女來說,
甚至是可以被忽略不計的缺點(男人對於美女永遠寬宏大量)。可是Z卻被凌遲殺死。我感到毛骨悚然。
—— 馮小剛的電影老炮、芳華風靡一時,我卻根本不敢看; 畢汝諧實在太敏感了, 受不了這個刺激。
我衷心地為Z祈禱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