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畢汝諧這一輩子的經歷,比天方夜譚還離奇呢。上世紀90年代的一個飯局,
畢汝諧 身邊是一位從香港來紐約短期逗留的算命大師,
他無意間看到 畢汝諧 的掌紋,發出一聲驚呼:複雜的人生!
畢汝諧奇人奇事之舉報台灣間諜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三十四年前來美國,我是佛羅里達大學的訪問學者; 我有個關係戶在中國大使館
當中層領導,他說我是當時全美最年輕的中國訪問學者。
同一宿舍有位來自南京紫金山天文台的訪問學者老某,六十開外,慈眉善目。
老某的專業是射電天文,巧了,我在北京兩位好友的家長都是搞射電天文的,
他們都是從英國格林威治天文台歸來的學術權威,其中一位還是老某的頂頭上司,因為
這一層關係,我和老某有許多共同語言。
那時候,我同時給美國、台灣、香港多家反動報刊定期供稿;稿件亂七八糟地攤列在桌子上,
老某進進出出,我也不避諱;平時聊天,他經常大罵共產黨及其領袖,而
我對政治性話題一律保持沉默。
我拿了稿費請老某吃過飯,平常有力氣活也搶著幫他干,彼此相處融洽。
突然有一天,我的關係戶告訴我:他在大使館內部看到老某揭發我撰寫反動文章的實名舉報信,
內中報刊名稱、文章題目、所用筆名一一羅列。
我大為震驚;然而, 畢汝諧畢竟是畢汝諧,『片刻之後,一個陰毒的報復方案便在心中成形了。
當時,老某正在給掌上明珠辦理赴美留學手續,忙得不可開交。
是日,我給紫金山天文台黨委寫了一封實名舉報信,謂:我叫 畢汝諧,是愛黨愛國的革命青年;
我憤怒揭發老某的反動言行:(從略)最嚴重的是:
老某向台灣特務學生透露,他已經搞到一批黨和國家的機密文件,準備安排其女以留學名義帶到海外,
獻給台灣特務機關邀功請賞,云云。
閻王爺貼告示——鬼話連篇!
紫金山天文台的官僚們肯定不會相信這些鬼話;但是,他們肯定會利用這些鬼話阻撓老某千金出國,
中國人見不得別人好,你出國了又想把女兒辦出來,美得你!
更何況事關國家安全,寧左勿右!
果不其然,老某千金的出國護照一直辦不下來。
此外,我還當著眾人怒斥老某:今後,不許你進入我的屋子!你每來一次,我都丟錢丟東西!
你是得意了,我受得了嗎?!你六十幾的人了,還當三隻手呀!
老某有苦難言,只能吃啞巴虧,面紅耳赤。
老某這種人在華人圈很常見,他們一輩子受共產黨欺負,提起共產黨罵罵咧咧;然而,
一旦有討好共產黨的機會,他們就像孝敬親爹親媽那樣孝敬共產黨!
老某實名舉報畢汝諧,既不可能入黨也無物質獎勵,只是滿足靠攏強者的一廂情願的心理需求。
畢汝諧與老某發生悲劇糾葛,原因在於畢汝諧本質上還是太善良了——遠托異國,大家都不容易;
老某老了,能幫他一把就幫他一把吧。
假如畢汝諧換一種待人處世的做法,則畢汝諧與老某的友誼肯定萬古長青——
畢汝諧一開始就顯擺自己在華盛頓大使館有人,老某必定既羨慕又佩服;當時,
我們這些人歸休斯頓領事館教育組管理,與華盛頓大使館隔著層次。
假如,畢汝諧一開始就表明自己是睚眥必報的狠角色,不好欺負;
1982年5月,畢汝諧於北京體育雜誌發表短篇小說「拳拳之心」,這是1949年後中國文學
第一篇拳擊題材的小說。
遙想文革當年,北京幹部子弟圈的男孩以拳擊為榮為樂為身份象徵(須知,市面上根本見不到
拳擊手套),多次在當局眼皮底下舉行小規模的地下拳擊比賽。
畢汝諧也曾與情敵格鬥,向其頭頂砍以菜刀(這一刀在北京市朝陽公安分局有記錄;
因在自家客廳,屬正當防衛)。
清末詩僧蘇曼殊當過刺客,畢汝諧走的也是能文能武的路子;莫謂書生空議論,頭顱擲處血斑斑!
假如畢汝諧嚴正聲明:一旦發生日常糾紛,本人不排除採取非和平手段!
面對如此強勢、咄咄逼人的畢汝諧, 老某還敢打小報告? 姥姥!
假如畢汝諧充分張揚其惡,就可以有效地制止老某心中之惡;而恰恰是由於畢汝諧刻意隱瞞其惡,
反倒使老某心中之惡大為膨脹!
生活中的善惡辯證法,就是如此。
文革高潮中,全北京有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薛蠻子是第一個敢於直呼毛澤東其名而不銜的人,
而畢汝諧是第一個鼓吹「科學共產主義理論是偽科學」的人。
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因為不知老虎的厲害;假如共產黨把薛蠻子畢汝諧送到夾邊溝餓上兩年,
他們也就老實了。
人類是動物的後裔,人性包括獸性的烙印。
人性是欺善怕惡、欺軟怕硬的,區別僅在顯性隱性之別、或強或弱之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