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2003-12-02, 本文發表於世界日報。
反日情結 根深蒂固 畢汝諧( 紐約 作家)
繼珠海日人集體買春事件後,古城西安又爆發了七千學生參加的反日示威。
後者卻比前者的場面更加火爆。
這只能歸因為中國民眾的根深蒂固的「反日情結」。
抗日戰爭勝利結束將近六十年了。這是差不多三代人的時間。然而,
由於這場戰爭持續之長久、戰況之慘烈、
得勝之僥倖、勝利果實之不存(前蔣總統後毛主席皆拱手放棄戰爭索賠權利)、
戰後日本迅速崛起、日本朝野
屢屢出言不遜等等多種原因,中國民眾逐漸形成「反日情結」,每有風吹草動,
便以往往是情緒化的方式加以發泄。
甚至連風吹草動的因由也不必有,「九一八」、「七七」等黑色紀念日便是因由,
一夫高呼,民眾景從。
中國民眾的「反日情結」與新中國的建立幾乎是同步形成,絕非偶然。
它是新中國與戰後日本綜合國力對比的反映,
也是中國民眾對日本既鄙視又恐懼的複雜心態所造成的精神沉澱。
說到鄙視,自有許多理由:日本僅是列島、人口少、資源差,其文化師從中國
等等(即便是抗戰初期大片國土淪陷,
這些理由還在 」速勝論 」者口中高唱),一言以蔽之曰:「小日本。」然而,
1956年日本商品展覽會及1963年日本工業展覽會
在北京舉行,令中國民眾直觀地見識了日本人敗而不餒的民族性格,
其賴以生聚教訓的民族凝聚力,一旦由和平體制轉入
戰爭軌道,斷非中華民族之福!
中國政府及民眾對此常存惕勵之心,不敢梢懈。有時候,甚至到了神經過敏的程度。
1970年秋,崇尚軍國主義且患有精神分裂症的
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在自衛隊面前大放厥詞後剖腹自盡;這一孤立事件被處於
文革孤立狀態的中國政府
錯斷為「日本軍國主義業已復活的信號」,遂開動宣傳機器,對之口誅筆伐,
並以三部日本影片
「日本海大海戰」、「啊,海軍」、「山本五十六」為反面教材,填鴨式地
教化大陸民眾。彼時蘇聯於中蘇邊境陳兵百萬,
並於黑龍江珍寶島和新疆鐵列克提發生流血衝突,其給予中國民眾的心理衝擊卻
不及一個日本作家之死! 原因無它:
「日本武士道」已然深植於中國民眾的種族記憶,而蘇聯紅軍不在其中。
新中國的強大卻又無法對日本佔居優勢的杌隉態勢,為形成、鞏固、發展
這種族記憶提供了豐沃土壤。抗戰前,
學者杜重遠在「閑話皇帝」中語涉日本天皇,引致日本的強烈抗議;這類事情
是不可能發生於新中國的。 戰後,
連正式軍隊都沒有的日本。始終是令中國朝野不安的一個根源,日本國內的
每一點異動,都會引來中國的嚴重關注。
很顯然,中國民間的「反日情結」因當權者的默許而一枝獨秀。改革開放後
鑒於原有的共黨意識形態魅力不再,中國當權者
有意識地以民族主義取而代之。而日本比別國更適於充當有矢之的。特別是六四
事件後,當局大大壓縮了民眾的群體活動
的空間,迫使民眾被壓抑的熱情另尋發泄管道,日本實為當仁不讓的首選。
甚而至於某些醜惡、下作的
行為(君不見當眾向女演員澆糞乎?),也因為裹在反日的光輝旗幟下
得到寬宥,「反日情結」令中國人蒙受羞恥而不自知。
按照瑞士精神病學家容格的說法,「種族記憶」一但形成,則幾代之內難以泯滅。
那麼,中國民眾時時爆發的反日行動原是題中應有之義,不足驚怪。
最近,中國與印度史無前例地舉行聯合軍事演習。此事可以被援為支持本觀點
的證據:中印之間於四十年前爆發過邊界戰爭,印度從沒放棄對中國的領土要術,
而今又掌握了原子彈;然而,中即化干戈為玉帛,國人漠然視之-----只因印度
也不在這一種族記憶之中!